默想了一會兒，緣君覺得小白說的也不無道理。雖然何煜是有些癡傻，卻也沒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考取個功名許是不能夠，去學學書畫，多些個玩伴，也是好的。只怕那些少不更事的孩子會欺負他。
看出了緣君的擔憂，小白又道：「我瞧著那先生溫和儒雅，煜兒也願與他親近，我想他定是不會虧待了煜兒的，抑或你改日親自去瞧瞧，也好安心。」
緣君點了點頭，復又問何煜：「煜兒，你可願隨那先生一道兒唸書？」
「嗯嗯。」何煜忙不迭地點頭，生怕慢下一點兒，緣君就不信了。
「看吧，我就說他歡喜著呢。」小白在一旁補充。
「煜兒，你因何歡喜那先生？」不到短短一日，那教書先生就能讓這兩個人都對他生了好感，緣君不免有些奇怪。
「唔，因為先生也喜歡吃桂花糖。」何煜露著小乳牙，笑著說。
「……」這真是個讓人想絕倒的答案，緣君有些哭笑不得。
「……」小白也有點兒凌亂了。默了半晌，「唰」地又展開折扇輕搖：「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還是一道去看河燈吧。」
小白估計的時辰還是有些遲了，待三人行至河畔，那宛若游龍的河燈已經順流穿到了楓岳橋的北面，眼見著剩下的三三兩兩也要不見了蹤影，不免有些掃興。這也許就是所謂的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如果緣君能料到這一行將會改變他們的一生，是不是就不會在日後悔不當初了？
「煜兒，我這裡有好東西你要不要？」為了哄何煜開心，小白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
「是阿娘做的桂花糕？」何煜望著小白，眼睛亮亮的，好像小白就是那桂花糕一般。
「呃……那倒不是。」小白被徹底打敗了。
「哦。」失望，很失望，非常失望。扯著衣襟揪啊揪。
「你看這個。」小白攤開手，掌心兩顆紅豆並列在一起。
「唔，這個是什麼？」何煜一手拈起一顆，對著月亮照了照。
「這個呀，叫『相思子』，可以串起來，然後送給喜歡的人。」
「呵呵，真真小氣，就送我們煜兒兩顆，你讓他如何去串？」緣君故意不讓小白討得好。
「我就剩下這兩顆了，因為結的比較大一些，才自個兒留下打算以後哄小姑娘的。」小白急著辯解。
「煜兒，別聽他唬你。他身上肯定還有這東西，不信你去摸摸，看他是不是還私藏了。」緣君開始攛掇何煜使壞。何煜也真是聽話，伸手就往小白身上摸去。
「別，別，我怕癢，真的沒了。誒，別摸了。」小白邊跑邊躲閃。
「哎喲喂，這位小爺，您悠著點兒，這大晚上的可別摔個好歹。」說這話的是岸邊畫舫出來的一個老鴇，本是出來送客的，不料那客人和何煜撞了個滿懷。
「這娃娃倒是生得好，再過幾年不知道要俊成什麼樣子。」那客人扶著何煜的肩膀，藉著畫舫的燈光仔細瞅了瞅何煜。又伸手捏了捏何煜的臉蛋。
「喲，可不是麼，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端的是個好模樣。」老鴇在一旁附和著。
「舍弟生性頑劣，得罪之處還望二位多多包涵。」緣君走過來將何煜扯到身後，上前略一拱手，算是替何煜表了下歉意。
「小孩子麼，活潑好動，不打緊。」這個客人笑著擺了擺手。
「多謝。」雖是說了聲謝謝，卻絲毫沒有誠意。緣君有些不爽何煜的臉被捏，轉身牽著何煜的手走遠了。
「方爺，看什麼吶？您不是說有事嗎，我就不留您了，這燈籠您拿好，有空再來啊。」老鴇將手裡的燈籠遞到那客人手中，尖著嗓子說道。
被稱為方爺的人接過燈籠，又望了望那三人的背影，才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