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媚聽完最後三個字後,她的心和身體瞬間失去了力氣,都如同飄在風中的蛛絲般那麼柔軟。秦十七感覺到了他脖子上的壓力頓時沒了,心情的緊張也頓時消褪。他試探性的把手慢慢搭在胡喜媚的肩膀上,臉上掛著的淚珠慢慢彙集在他的下巴那裡,他往前湊了湊,故意讓淚水滴在胡喜媚的額頭,而他的眼神卻好似在看著什麼,又好似什麼也沒看的看著一個虛無的地方,貌似無限感慨在心頭的感覺。山上的空氣合時宜的流動帶來的寒意給了他機會,他又合時宜的緊了緊手臂,完完全全把他靠在自己身體上。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個瘋子,秦十七在心裡說。但他心裡還沒有擺脫懼意,因為他還沒有擺脫她的控制範圍。
「快放了我相公,不然我殺了你!」玉兒的一句大喊讓秦十七感到了無比的苦楚,他在心裡罵著這個缺心眼的老婆,心說:
「要壞菜!」
寒風相比較起來較玉兒有些城府,她在玉兒後腰上掐了一把,意思是讓她住嘴。但一切都晚了。胡喜媚被這句話驚醒,她猛地從迷離中清醒過來,雙眼也開始精光四射,但她又不確定秦十七這次是不是騙自己。其實她心裡更加願意相信秦十七的真情,所以在騙與不偏的天枰上難免傾向後者。所以,她決定嗖的一聲帶秦十七離開,然後慢慢審問。她對秦十七說:「你願意和我走嗎?」
秦十七沒有說話,而是很大幅度的點了一下頭。在他看來,點頭的幅度越大就越是能代表自己的誠意。
「相公,你不要走!」玉兒又忍不住喊。
秦十七真的被她氣得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腳,但他現在的脖子上的手死死扣著他,半分動彈不得。只能張嘴罵:「你再唧唧歪歪信不信我用口水吐你?!」
寒風又一次掐了玉兒。
一直沒開口的天狼往前邁了兩步,胡喜媚知道他的厲害,立即喊:「你再走我就掐死他。」說著手上用了力,秦十七也叫了起來,就像脖子裡塞了稻草的公雞。秦十七趕忙伸出一隻手,手掌向外,意思是你別走了。
天狼對胡喜媚說:「放了我大哥。」
「為什麼?」
「他是我大哥,是好人。」
「好人!」胡喜媚冷哼一聲,「好人!好人消失了五千萬年,你們知道五千萬年的孤獨怎麼過嗎?」
胡喜媚不願意在和他們糾纏,嗖的一聲消失在這個地方,化作一道紅光射向遠方。天狼雖然內力高強,但行雲走霧的法術是一竅不通,只能眨著眼看著,而寒風和玉兒知道自己根本追不上,只能靠在一起互相安慰。
「你會後悔的?我大哥能把你打得大出血的!」
天狼的話很對,但是這最對的話,胡喜媚沒有聽到。
秦十七和胡喜媚在飛馳的過程中無語,他一直緊閉雙眼,直到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他才睜開,此時已是正午。他看見眼前一條小河,河水緩緩逶迤而下,河水不深,僅可過膝,看四周儘是高聳入雲的山峰,樹木鬱鬱蔥蔥攀爬而上。
胡喜媚放開他,獨自走到河邊蹲下用手捧了清水喝了起來。秦十七經過這麼一折騰放鬆下來後,也覺得口渴了,遂也湊了過去,在旁邊蹲了下來。他此刻披頭散髮,把頭髮撩到腦後,洗手捧水低頭飲了起來。喝完水,他看水裡自己的樣子狼狽不堪,開始洗起自己的臉來。他邊洗邊問:「媚兒,我們意欲何往?」
胡喜媚沒有看她,竟然在一旁低泣起來。她抽了一下鼻子說:「你把衣服脫了。」
秦十七不知道她要自己脫衣服是什麼意思,第一個荒唐的反應竟是她要輕薄自己,明知道這不太可能,他還是把雙手護住了胸前——雖然他的胸前沒有什麼。他瞪著眼睛說:「在這?」
胡喜媚看出了他賤兮兮的樣子背後所含的意思,心中是愛恨交加。她看這樣子不禁又想起了很多往事。她說:「看你髒的,怎麼見人。脫了,我給你洗洗。」
秦十七知道了她的企圖,沒有免遭強姦的喜悅,也沒有為有個願意給自己洗衣服的女人而應該有的成就感,只是呆呆地脫下了上衣遞了過去。
胡喜媚指著她的腿說:「褲子。然後去洗澡。」
秦十七又脫了褲子,指著自己僅僅剩下的大褲衩,意思是在問這件還要不要。他沒想到她的臉竟然紅了,還羞愧地轉過了身說:「你好壞!」
秦十七這時候也迷惑了,真不知道是什麼讓這個妖精如此這般。他走下河,河水繞過他的膝蓋流了下去。他背對著她坐在河水裡嘩嘩啦啦洗了起來,也聽見了她洗衣服的聲音,突然洗衣服的聲音停了,他轉過頭望了過去,卻發現她正申請的盯著自己。他便朝他露出了陽光的笑臉,也許是諂媚,也許是真情流露,誰知道呢?
這時候,秦十七才開始打量起這個妖精來,散亂的頭髮遮蓋不住那動人的面容,給他的感覺不似飄雪的脫俗,也不似玉兒的嫵媚,更不似寒風的冷艷,她給他的感覺是嫵媚而不失清秀,冷艷中帶有溫柔,尤其是那豐腴的身形,曲線畢現,毫不掩飾又好似藏有天大的秘密需要去破解。胸前的兩團雖未動,但卻好像隨時要從那火紅的衣服內彈跳出來。
秦十七看見她起身在脫自己的鞋子和襪子,然後她把那雙小腳泡進了河水中。他流口水了,但他不知道,任憑它流到小河裡,然後隨著河水遊蕩到那個不知道的地方。這個女人全身可能都是圓的,圓圓的眼睛,圓圓的小嘴,圓圓的胳膊,圓圓的小腿,圓圓的胸前,秦十七知道,那屁股一定更加圓滿。這時候他聽見她喊:「誒呀!郎君,你流血了。」
秦十七這時候在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的嘴上熱熱的,他用手一抹,不是血又是什麼呢?他笑著說:「可能是火大了。」
他起身,捧起一捧清水向胡喜媚潑了過去,純屬挑逗,胡喜媚也用一隻手撩起一片水花。秦十七走到岸邊,坐在她身邊。這時候,他沒有了恐懼,甚至也開始願意相信些什麼,他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她身邊,然後問:
「你以前說五千萬年前?」
「你還敢提?!」嬌嗔。
秦十七不知道怎麼接話茬了,呵呵笑了起來。他試探性的用手比劃著問:
「我和你五千萬年前?」
「嗯,你全忘記了嗎?」
秦十七笑著說:「沒忘沒忘,那太美好了!」
「多美好?」
「太!」秦十七堅定地說。
胡喜媚感覺到了什麼,她明白了眼前的相公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她看出了他極力掩飾著不認識自己了的事實,反而證實了他確實不記得以前不記得自己了。她說:「郎君,你是不是失去記憶了?」
「沒有。」秦十七輕鬆地說。
「那你說我們怎麼認識的?」
秦十七張大了嘴巴,然後說:「媚兒,我可能真的不是你找了五千萬年的人。」
胡喜媚這時候相信了秦十七的話,她開始自責起來。她靠在他的懷裡說:「郎君,我不會認錯的。也許這五百年裡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你的氣息我是不會感覺錯的,也許你是因為什麼把我忘記了,不過沒關係啊?你現在又認得我了,我告訴你就行了。……」她指著他的臉說:「你臉上的氣息,這是我的印記!這印記也只能在你臉上呈現。」
「什麼?」秦十七愣住了。接著,胡喜媚開始講述。
秦十七聽著這些令她感動的話,眼睛卻看著從一座山頂上罩下的濃霧,越來越低。無數的鳥兒像是受到了驚嚇紛紛衝出樹林四散飛去。緊接著,刮起了大風,整片樹林都不是垂直的了,都朝著他們這邊傾斜,無數的樹枝也開始啪啪折斷隨風而來。天空在瞬間被烏雲遮擋,白晝片刻後變為黑夜。胡喜媚大喊不好,起身拉了秦十七便要飛去。這時候,一個冷冷地女人聲音傳來:
「媚兒妹妹,五千萬年沒見,你還和這個小白臉在一起啊?你真夠專情的。」
聲止影現,秦十七看見了一個全身綠衣的女子飄落在一丈外。他打量了一下眼前女子,一身綠裝在風中不停擺動,頭戴桃花,身材卻是及其出眾。那就是,滿臉妖媚勾魂,其聲撩人心魄,其膚如雪,笑聲如妓院裡送客的那句「還來呀」般讓人心癢欲抓。頸下鎖骨直直橫向兩肩,賽過任何裝飾。就算站在那裡不動也能顯現出千嬌百媚,胸前玉峰半露,多一分輕浮,少一分遺憾,大一分顯誇張,小一分則乾澀。沒等秦十七他們說話,那女子又說:「秦淮,五千萬年沒見了,既然來了這裡,還不和我回家坐坐,也讓我盡地主之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