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七突然就感覺到了一絲的殺氣。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美姬,淡淡地說道:「你要殺我嗎?」
美姬聽了一愣。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令她有些無所適從。她抬了抬下巴說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秦十七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然後用手擺弄著那個青花的酒壺說:「沒有就好。」
美姬何嘗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動手了,即便是成功了自己也是根本逃不回斬城的。況且,自己怎麼看秦十七都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就在剛才他問自己是不是要殺他的時候,自己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一陣發冷。這是源自靈魂的恐懼,但是卻不清楚為何而來。眼前的人,根本就是羸弱的下屆之人,不堪一擊。但是這種恐懼又是從何而來呢?
她本來擁有的一絲殺意,在秦十七問完這句話後被徹底打消了。她可不會用自己的命開玩笑,這麼做的話,風險太大了。於是,美姬用手摸著自己的秀髮說:「秦大人,我對您的威名傾慕已久,可否允許美姬給您倒杯酒呢?」
秦十七明白,就從那一絲殺氣就完全可以判斷出她此刻突然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是偶然。她八成是衝著自己來的。秦十七搖搖頭說道:「不用了,你可以走了。」
美姬卻一笑,直接坐在了秦十七的對面說:「我就不信你能趕我走。我今兒個非要給大人倒杯酒。日後和姐妹們說起來,我也能顯擺顯擺。「
她說著就去抓酒壺。秦十七卻直接站了起來,扔下了一錠銀子走了。他可不敢冒險,誰知道這女人會不會給自己下毒呢!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回過頭說道:「好好做生意,別搞什麼小動作。不然你會後悔的。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美姬就這樣呆呆地看著秦十七離開了。難道他識破了我的身份嗎?但是我確實沒有露出一點馬腳啊!她開始回憶著細節,最後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出一絲的偏差。但是他為什麼問我是不是要殺他呢?難道只是多疑嗎?
她走到門口看著秦十七的背影。秦十七到了門口的時候轉頭看看她,隨後就進了花府。見到薔薇和曉曉後,秦十七問曉曉:「你認得那個開酒館的女人嗎?」
曉曉捂著嘴一笑道:「那個女人誰不認得啊!那可是這裡的名人啊!難道父親對這個女人有興趣?我可記得父親雖女色一直沒什麼興趣的啊!不然也不會帶著我過了那麼久。這全城的女人有哪個不想嫁給父親啊!為什麼偏偏此刻你想給我找小娘了呢?」
「胡說什麼?」秦十七說道:「剛才我去喝酒,總覺得這個女人不正常。我問你的意思是你以前見沒見過這個女人。」
秦曉曉搖搖頭道:「沒見過,就是最近才來的。一來就開了個酒館,全城的男人都被迷住了。」
薔薇哼了一聲道:「不會是某些人心猿意馬了吧!也難怪,你看人家那身條,是夠勾魂的。」
秦十七怒道:「一個字,扯,兩個字,扯淡,三個字,瞎扯淡。我連你都沒碰過一個手指頭,我會去喜歡一個我根本不瞭解的女人嗎?我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子了。」
薔薇臉一紅,心說,原來我在他的心裡還是有些地位的。轉過頭偷笑起來。
曉曉問道:「難道你懷疑她是斬城的奸細嗎?」
秦十七點點頭道:「不是奸細那麼簡單,我覺得她是此刻,來的目的就是來殺了我的。但是她不是個亡命徒,不然你父親我此刻估計已經死了。」
秦曉曉一聽就抱住了秦十七說:「我不要父親再離開我了,我不要你死。」
薔薇轉過頭說道:「既然這樣,我們抓了她回來大刑伺候,我就不信她不招。」
秦十七一伸手,阻止道:「不可莽撞。我們沒有證據不可濫殺無辜。這裡畢竟不是戰場。我倒是想看看她想怎麼對付我。」
當晚,秦十七帶著曉曉走進了酒館。父女倆要了四個小菜。開始對飲起來。有曉曉在身邊,秦十七還是很放心的。就算是這美姬突然發難,曉曉絕對能阻擋一時。這裡離著花府那麼近,只要一瞬間就會有大批高手來了。他雖然知道這美姬有殺死自己的實力,但是卻很懷疑她有這個能力。
自己能感覺到她的殺氣,這就夠了。
美姬這時候才明白了自己已經錯失良機,也許是自己唯一能殺死秦十七的機會就這樣被自己浪費了。如果昨天動手的話一定成功了。自己在得手後第一時間逃離也不是毫無生機。但是偏偏就被這秦十七的一句話給震懾得打消了念頭。但是,他是怎麼知道我要殺死他的呢?他又為什麼明明知道我要殺死他,還敢來這裡呢?他如果知道我要殺他為什麼不來抓我而是帶著女兒來這裡喝酒呢?
美姬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下面的父女倆,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她可是不會認為秦十七隻是因為沒有證據才沒抓她的。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秦十七和斬尤不同,他雖然不能算是善男信女,但也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
曉曉問:「父親,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秦十七一笑道:「我們來這裡吃酒沒有一點不妥啊!你為什麼這麼問?」
「你知道危險為什麼還要來?」曉曉用手指指了指上面。
秦十七便大大方方抬起頭看著美姬一笑道:「美姬姑娘,肯賞臉的話,下來一起吃杯酒如何?」
美姬一愣,隨後哼了一聲道:「今天本姑娘沒心情了。改天吧秦大人。」
她說完轉身進了閣樓上的臥室裡,然後坐在椅子裡發呆。她很明顯的知道自己這次一定是失敗了。卻不知道自己失敗在了哪個環節上。她還是一遍遍回憶自己的一舉一動,還是沒有找到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曉曉捂著嘴咯咯笑著說:「父親,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我發現你變了。」
「我變了嗎?」秦十七一笑問道:「那麼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你以前不苟言笑,就像是一根木頭,而且嫉惡如仇,我行我素,心裡的事情從來不對我說。就連我都猜不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比如薔薇,我至今都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不肯接受她。」
秦十七歎了口氣說道:「可惜父親現在沒辦法告訴你了,就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我為什麼會對如此美麗又善良的女孩子視若無睹呢?」
秦曉曉也歎了口氣道:「父親也不必想過去的事情了,沒有任何的意義。你該考慮下以後該怎麼對薔薇了,這個才是最關鍵的。我覺得,你不應該再讓她等下去了。」
秦十七搖搖頭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了。」
「父親不妨對我說說。」
接著,秦十七邊喝酒邊說,把前因後果仔仔細細說了一遍。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秦曉曉聽完後搖搖頭說道:「確實難辦了。」她轉頭看看四周說道:「奇怪了,父親來了,怎麼那些吃酒的男人都不來了呢?」
她說完打了個響指說道:「我知道了,他們怕吃你的板子。要是有女人跑來和他鬧,你必定會打那男人的板子的。」
「我就這麼可怕嗎?」秦十七問道。
「有!」秦曉曉一瞪眼說:「父親你當年在秦城可是眾人心中的絕對權力。見到誰不講理就打誰啊!尤其是對女人不好的男人,往死裡打。不過全城的人都願意追隨您,也都毫無怨言。」
「我為什麼這麼狠?」
秦曉曉說道:「大概是因為母親的緣故吧。您從未說過母親是怎麼死的。」
「你說是不是我害死的?」秦十七問道。
「您為什麼這麼問?」
秦十七搖搖頭道:「就是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毫無根據。但是我隱隱覺得,這件事和我有著巨大的關係。不然,我怎麼會為了薔薇興師動眾,不惜全軍覆沒也要解救她呢?」
「難道你不覺得是因為愛上薔薇了的原因嗎?」
「不可能的,我敢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為什麼那麼肯定呢?」
「只是感覺。憑著我對自己的瞭解。」
此時,父女倆聊天的時候很自然。那美姬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她以前只是知道這秦大人是多麼的英俊威猛,從來沒有聽過這全城百姓對秦大人的看法。這一聽,倒是對秦十七有了一絲莫名的好感。她推門走了出來,小二正在櫃檯上打瞌睡呢。
她下樓的聲音驚醒了小二,小二揉著眼睛說:「走了?」
美姬也沒說話,一直下了樓走到了秦十七的桌子前。曉曉頓時緊張了起來,但是秦十七卻表情自然。因為他絲毫沒有感覺到這美姬有動手的意思。他說道:「老闆娘這麼晚了不睡覺,下樓卻是為何?」
美姬說:「小店要打烊了,秦大人這酒也該喝完了吧。」
秦十七笑笑說:「是不早了,不好意思,打擾了。」
他站了起來付了銀兩,然後伸伸腰說:「曉曉,走吧。」
父女二人出了店門,曉曉回頭看看正在關門板的美姬說:「看起來不像是刺客啊!難道用那一對兒胸器就能刺殺死父親嗎?」
秦十七呵呵一笑,看著女兒說道:「你還別說,那是女人最厲害的武器了。」
秦曉曉咯咯笑著說:「父親真壞,也不怕把女兒教壞了。」
秦十七心說,你都是幾千萬年的人了,還用我教你什麼呀!搖搖頭一笑,一抬頭就看見薔薇站在大門口在望著這邊。他的心頓時一沉,到了薔薇面前後說道:「你怎麼還沒睡?」
「我不放心你。」薔薇說。
「我心裡有數的。」秦十七說道。「你吃飯了嗎?」
「沒呢。你呢?」
秦十七說:「走,我們一起去吃。」
第二天的中午,秦十七再次和曉曉走進了酒館。進去的時候,滿屋子的男人在喊著叫著讓美姬下樓來。美姬則是坐在閣樓上看著下面咯咯笑。這下子,這群男人更是叫得猛了。秦十七進來後,這群男人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掏銀子丟在桌子上就跑了。有的剛把腳邁進來,一見到這位爺頓時轉頭就走。
美姬這才一步步下了樓,萬般嫵媚地給秦十七行了禮說道:「不知道秦大人又來小店是為了什麼呢?」
「你的酒好,菜好,人更好!」秦十七說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九龍袍說道:「你看我這身衣服還威風吧!」
美姬不屑地一笑道:「秦大人穿什麼還不是照樣威風!您瞧,您這一來,我這滿堂的賓客頓時都和兔子一樣逃了。」
「多少損失,我補給你就是了。」
美姬卻捂著嘴咯咯一笑道:「不用了,其實越是這樣我越高興呢!這樣一來,這些男人才會更加珍惜我這個地方,抽空也會來的。」
秦曉曉笑著說:「美姬姑娘,看來你還是很瞭解男人的。」
「他們這些臭男人啊!哪一個不是那個臭德行。」美姬坐了下來。
秦十七卻說:「我可沒請你坐下。今天本大人沒心情,還是請姑娘起來吧。」
「你!」美姬紅著臉起來,瞪圓了眼睛說了這麼個字後,隨即就笑了:「好,秦大人,您還真的是小氣啊!報復我是嗎?那麼我告訴你,你達到目的了,我很生氣。」
美姬說完,提著長裙就上了樓。
秦曉曉拍著巴掌說道:「父親,高啊!我看這女人什麼時候會發瘋。」
秦十七小聲說道:「你若是真的以為父親這麼無聊只是為了和一個女人計較那點屁事你就小看你父親了。」
秦曉曉給秦十七邊倒酒邊說:「父親,你真的變了,變得老謀深算,變得難以捉摸。不過,我喜歡現在的你,你讓我很踏實。我不必再為你擔心了。」
「這麼說你以前一直為父親擔心了嗎?」
「還說呢。我每天都不知道你想什麼。你每天連笑都不會笑一下,我不擔心還是你的女兒嗎?」
秦十七這時候掏出銀子扔在了桌子上,伸著懶腰道:「走,回去睡覺。晚上再來。」
曉曉一笑,挽著父親的胳膊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的時候,秦十七走進酒館的時候,還是滿滿的一屋子人。眾人一看就要走,秦十七卻哈哈笑著說:「你們這是為何?難道本大人就真的這麼令你們覺得害怕嗎?大家繼續喝,敞開了喝。不過,若是你家娘子因為這個告你們的狀了。」他突然眼睛瞪圓了說道:「那麼就是一個字——殺!」
眾人一聽,心說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位爺可是言必行,行必果的。都一溜煙就跑了。秦十七哈哈大笑著坐在了椅子裡說道:「幸虧我沒夫人,不然還真的不敢說這話。」
剛說完,薔薇就從外面進來了。一進來就到了秦十七的身旁坐下,拿起酒壺給秦十七倒了酒,然後朝著小二說道:「給我來個酒杯,今天我陪咱們的秦大人好好喝幾杯,免得他總跑這裡來耽誤老闆娘發財。」
樓上的美姬一聽樂了,剛才還一肚子氣的她頓時有了報復後的快感,提著裙子,抖著胸就下來了。然後直接就把手想往秦十七的肩膀上搭。這倒是嚇壞了秦曉曉,她一伸手就抓住了美姬的手腕。秦十七卻笑笑說道:「曉曉,你這是做什麼?」
曉曉慢慢放開了美姬的手腕說:「你這雙手可真的又嫩又滑,妹妹我羨慕的很啊!」
美姬搓著自己的手說:「妹妹,姐姐我可不是只有手又嫩又滑,身上更是比手要嫩滑上很多呢。」
薔薇說:「是啊!秦大人,你說是不是?」
秦十七一看這情況,站起來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府吧!」
他背著手就走了出去。薔薇和秦曉曉追了出去。美姬在屋子裡哈哈大笑了起來。
到了花府,進了書房後。秦十七關了門對薔薇說道:「你是不是腦子壞了?你真的覺得我是去看那又嫩又滑的肉去了嗎?」
薔薇紅著臉說道:「她確實好看。」
「你想什麼呢你!」秦十七簡直快氣瘋了,說道:「這個女人對戰局會有很大的作用,只是我還沒有找到辦法制服她。你現在知道我去做什麼了嗎?」
「你怎麼不早說。」
「你腦子裡裝的都是豆腐腦嗎?」秦十七氣呼呼地說。
薔薇直接就哭了。秦曉曉摟著薔薇說道:「父親,你不該這麼說薔薇。誰能知道你想什麼呢?再說了,要是我,也會生氣的。只要是在乎你的女人見到你這樣都會生氣的。」
秦十七呼出一口氣說道:「我錯了。我們吃飯吧。」
薔薇要去準備,曉曉卻搶著去了。書房裡只剩下低著頭的薔薇和秦十七,二人尷尬地一句話不說,但是卻都忍不住偷偷看對方一眼。終於,二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然後一起笑了。薔薇這時候說:「十七,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秦十七一聽就笑不起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風名揚,更無法親自將薔薇交到風名揚的手上。他這才發現,自己越陷越深了。難以自拔!他開始抱怨命運為什麼會是這樣的。難道那點醒了宇宙的女子真的是薔薇嗎?我真的是那個在這裡叱吒風雲的秦十七嗎?要是都不是該多好啊!
要是真的,我又怎麼能把薔薇送到風名揚的手裡呢?!還不如一刀捅死我得了。
她說很幸福,我又怎麼能殘忍地破壞她的幸福呢?
薔薇見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如此陰霾,便問道:「你怎麼了?」
曉曉這時候端著飯菜走了進來。秦十七笑著說:「吃飯,吃完飯後好好休息。」
他這晚失眠了,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於是他急切地盼著天亮。
天剛亮他就起來了,然後坐在院子裡發呆了良久。直到曉曉為他披上了披風才轉頭笑了下。曉曉扶著他的肩膀說道:「沒想到到現在你還是這麼不讓我放心。」
「這是什麼話?倒像是你是我的長輩了。」秦十七瞪了秦曉曉一眼說:「你還有幾個兄弟姐妹,你們都很孝順,但是,你最懂事。」
接著,曉曉開始纏著秦十七給她說說妹妹們的事情。二人一談就到了正午。秦十七最後歎了口氣說道:「你最小的兩個妹妹,我甚至都不記得她們長什麼樣子了。就是我和你說的紅袖小娘和黑娘子的孩子。她們也該長大了吧!」
「父親,我很想念她們。」曉曉說道,「我太孤獨了。」
秦十七點點頭說:「等這邊的事情完了,我們就回去。但是此刻,我們必須去酒館喝酒了。我們得瞭解到這個女人是個什麼來路。」
秦曉曉點點頭一笑,就和秦十七走出了花府,往右一轉,摸了一下門口的石龍的頭後咯咯笑著挽住了秦十七的胳膊。
小二這時候正蹲在酒館門口抽著一個煙袋。酒館內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客人。秦十七一進去就哈哈笑著說:「人呢?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呀?」
小二也不說話,走到後面先端了酒和兩個小菜。
秦十七呵呵笑著說:「你還是挺懂我的心思的!」
「秦大人還需要什麼?」
「把你最拿手的好菜都給我上來,今天本大人高興。多喝幾杯!」秦十七說完就又哈哈大笑起來。
小二轉身就朝著廚房走去,美姬從樓上下來,笑著到了秦十七桌子前說道:「不知道秦大人今天是否會允許美姬為你倒杯酒呢?」
秦十七說道:「好哇!今天我心情不錯。我和你一起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