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廳,秦十七喝了一口茶便說:「大哥,我有一事相求。就是我府內有一些女眷,各個聰慧,想請大哥幫忙調教一下。你若是答應,我就命人把她們帶來,若是不方便,也就算了。」
西門九幽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沒什麼不方便的。」
秦十七道:「還有一件事請大哥幫忙,前幾日滅了天傷城,其中兩個冒牌的王爺都死在了雪山之巔,很是蹊蹺。從屍體上看,都是一劍穿喉的手法,最奇怪的是,傷口不是扁平,而是三角的,就像是一個人字。這是什麼武器?」
西門九幽一愣:「可是半寸大小,人字頂端有小開口狀的血槽?」
「正是。」秦十七道。
「這種武器叫做血刺,曾經令人聞風喪膽。但是在萬年前突然失去了蹤跡。這個組織叫血魂堂,是以前大秦內最出名的殺手組織,慢慢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血魂堂突然就銷聲匿跡了。要不是今日你提起,我都要忘記了。」西門九幽道,「他們的武器便是這血魂刺,烏黑的刺身適合黑夜刺殺,接近圓形的形狀揮舞起來幾乎沒有氣流的聲音,只要刺中便會迅速放血,這種武器接近於完美,尤其適合殺手使用。」
秦十七沒有鬍子,便摸摸下巴說:「看來這天傷城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啊!好了,大軍正在前進,我也不敢多做逗留,不然就要被軍法處置了,我這就告辭,如果有機會再和大哥把酒言歡。師父,我走了,你保重自己。」
西門追魂和秦十七出來,上了大龍馬,跟著大軍朝著天傷城而去。
一路之上,各處百姓都夾道歡迎,一片片跪倒在路旁,那種震撼是前所未有的。秦嵐一路上都是熱淚盈眶,他感覺到,大漢的盛世就在眼前了。國家昌盛,百姓安居,這不就是他多年征戰的目的嗎?各地官員負責糧草的補給,每一處都足額送達。這讓他無比欣慰。
途徑密州的時候,密州知府竟然把自己戴上了枷鎖跪在了城外,他身旁是一把君子劍插在地上。秦十七騎馬過去,指著他罵道:「好一個狗官,你這是何意?」
密州知府王謙大聲道:「犯官王謙知罪。我密州再也拿不出一顆糧食給皇家大軍,特地前來受死。」
秦十七笑了:「為何?」
王謙的頭挨著地說:「今年的糧食還算充足,但是前幾日王爺行軍,路過的原野都是密州最肥沃的土地,踩踏的都是密州的良田。如果百姓的糧食充作軍糧,那麼明年就要餓肚子了。我只希望王爺能網開一面,我王謙願意一死來頂替百姓手中的保命糧草。」他說著伸手拿起君子劍朝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秦十七虛空一巴掌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王謙身體頓時倒在地上,君子劍也甩了出去。秦十七罵道:「好糊塗的狗官,難道你認為我大漢皇室如此昏庸嗎?大軍行進踩踏農田不可避免,但是國有國法,你為何不上報朝廷,申報損失,獲得補助?罰你五十大板,讓你變得聰明一些。給本王滾回去調撥糧草,等大軍過了你密州,你如實申報損失到朝廷,皇上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滾開!」
王謙起身站在一旁,秦十七罵道:「還不快快回城準備糧草,你想讓大軍空腹行軍嗎?昏庸至極,混蛋至極了你。」
王謙轉身就跑回了城中。
秦十七搖搖頭道:「這等傻呵呵地官,我大漢有一些還是不錯的。」他對父皇道:「這等傻帽兒不知道是怎麼做上知府的。」
秦嵐一笑:「這王謙還是有些後台的。」
「哦?」秦十七一愣。
「王謙的妹妹嫁給了李長河,李長河更是和這王謙親如兄弟,也可以說是臭味相投便稱知己。都是死腦筋,迂腐的骨頭。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秦嵐馬鞭一指說:「走吧。」又說:「我毫不懷疑,這王謙想的是既然自己能承擔就不給朝廷找麻煩了,他只是沒想到,這大軍剛毀了一年的收成就又殺回來要他王謙的餘糧了。這下慌了,權衡再三,這要是拿出來了,百姓就會挨餓,不拿吧,自己就要掉腦袋。一咬牙,就來了這麼一出兒。」
秦十七聽得出,父皇對這王謙的評價還是很高的。他也明白,朝廷不僅需要劉潛龍那樣的滑頭,更少不了李長河那樣的耿直人。
大軍一路行進,不日便到了天傷城。大軍駐紮下來,深夜的時候,秦十七再也睡不著了。獨自一人到了那昔日撈混沌石的深井邊上,一頭紮了進去,他準備去探親了。
十七爺這男不男女不女的長相就夠出彩了,偏偏在臉上還有一個唇印。於是,百姓紛紛效仿,大漢的很多時髦男子都開始描眉畫眼,然後在腮幫子上塗上個唇印效仿。就像我們地球上的孩子們喜歡在眉心點個紅點一樣。走在大街上,放眼望去,遍地人妖。
秦十七以這副尊容出現在倆小鬼面前的時候,愣是把倆小鬼嚇夠嗆。呂大忠和盧一恆正在下棋,見到秦十七的時候愣是舉著棋不動了。秦十七嬉皮笑臉一拱手道:「二位,我又來了。」
盧一恆一看這還了得,站起來擋在秦十七身前說:「快回去,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呢。」
秦十七眉頭一皺說:「我可是來探親的。」
「這裡沒有你親戚,快走快走,被發現了我們小命不保。」盧一恆橫著動了下身體,擋下了秦十七。
秦十七伸手一扒拉就闖了出去。這裡還是白天,三個太陽還高高掛在天空。他倒不是不怕死,這廝此時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艾大錘再朝他掄錘子,他想也不想直接鑽進自己的天地不出來就是了。這就是有恃無恐。
他朝著山坡跑去,瞬間就到了坡頂。遠遠看見一個鬼城,統一的黑色建築,規模宏大,和大漢城相當。一條大路彎彎曲曲順著一條河爬向城中,穿城而過。城外是護城河,上面架著一座橋。秦十七暗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奈何橋吧!
他一路上走走停停,逐漸有了鬼影。每個鬼見到他的時候都露著匪夷所思的神色。一個老人家抽著煙,正在路旁休息。見到秦十七後打量了一番,然後穿上鞋站了起來說道:「小伙子,我如果沒看錯,你是陽間來的吧!你別看這裡有三個太陽,這裡陰氣重,趁著沒被發現快回去吧!」
秦十七過去深深一躬道:「老人家,我來找一個姑娘,頭帶花環,身穿白色長裙,頭髮有這麼長。」他用手比劃了一下。
「你說的是夜鶯公主吧。」老鬼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吧。人鬼殊途,不能壞了規矩。陽間的太陽我們受不了,但是這陰間的太陽你也受不了啊!」
秦十七打量著自己說:「我沒什麼啊!」
老者說:「冥界三陽的厲害你還沒感覺到,時間長了會融化了你的肉身,到時候你想回去也回不去了,除非你是有著不滅金身的大神。」
秦十七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活動了一下筋骨,伸著胳膊說:「老人家是在危言聳聽吧!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老人家搖搖頭說:「你的頭髮已經枯萎了。」
秦十七伸手將長髮拿在手裡一看,驚得頓時說不出話了。老人家趕忙把他拉到了樹下。此時,秦十七再看自己的頭髮的時候,竟然全白了,並開始一縷縷往下掉。接著,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秦十七的皮膚開始褶皺,一雙手很快便如同老者的手一樣乾枯,一根根血管凸了出來,就像是蚯蚓一般。
他摸了下自己的臉,發現此時自己的臉就像核桃一樣。他叫道:「怎麼會這樣?」
老者搖搖頭說:「我們去不得陽間,你自然也來不得陰間。這裡陰氣太重,要是一般人早就被化作無形只剩下魂魄了。」
秦十七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流流遍了全身,他閉上眼,感覺著自己的身體。就見天地內的水之宮殿開始瘋狂地湧出大量的靈力,接著,干皺的皮膚和白髮一起脫落,黑髮再生,肌膚也開始重生。片刻後,秦十七恢復如初,甚至更美了。他這時候走出樹蔭,站在那三個太陽下,竟然能夠感覺到身體內的靈力開始和這陽光抗衡起來。他對老者一拱手道:「多謝老丈提醒,不過我還是安然無恙。看來,什麼藥都不如免疫力強啊!」
這老鬼鬧著頭皮道:「怪了,怎麼會如此呢?怎麼可能?真的是大白天見人了。」
在這裡,大白天見到人可是見不尋常的事情。大人嚇唬小孩子都是說:「小心人跳牆頭背走你。」足見人在這裡是多麼的稀罕和恐怖。秦十七就這樣朝著那座橋走去,路上的鬼見到他都開始避讓,生怕被他的陽氣沾染,倒了大霉。秦十七發現,此地的尋常百姓和陽間的百姓毫無區別,都需要為生計奔忙。孩童天真,老人和藹。只是這裡的審美有些問題,普遍的都是長得越醜的男人身旁的女人就越漂亮。這讓自己難免有些尷尬。他猜想,用這裡的話來說,自己可能就是個醜人。絕對不會說自己是醜鬼,因為那是陽間才這麼說。在這裡的人看來,估計我這樣的醜的不能再醜了。
興許是億萬年的基因篩選,優勝劣汰的原因,這裡的男鬼普遍醜陋。這不難理解,如果長得都和自己這樣肯定是找不到老婆的,那樣就失去了繁衍的權利。但是不論哪裡,健壯都是美的體現,在這裡也不例外。因為他發現,即便是有的長的還算有個人樣的鬼,也必定無比健壯。這就說明,這樣人之所以還存活,是因為用健壯彌補了樣貌的缺陷,獲得了繁衍的權利。
秦十七在橋頭駐足,想看看有沒有孟婆,但他只看到一個女鬼乞丐。秦十七拿出一錠金子給了這個老女鬼,然後這個老鬼開始磕頭謝恩。然後抬起頭看到秦十七的時候,一下子嚇得叫了起來,往後一靠就暈了過去。秦十七摸摸自己的臉喃喃:「我就這麼醜嗎?」
他走過橋頭到了城門,城門上有守城的將士。見到秦十七後都緊張了起來。一個頭頭罵道:「他媽的,大白天見人了。」
一般的鬼都明白,只要能大白天出現在這裡的人都不是凡人,起碼不是自己能夠承擔的。他們紛紛看著秦十七進城,愣是不敢阻攔。這很好理解,此刻就算是中南海門前突然來了個鬼怪,估計站崗的士兵也會直接傻了,那已經超出了他們理解的範圍了。
城中的百姓見到秦十七後,用最短的時間都消失了,街上的蔬菜瓜果扔了一地,菜籃子和女人的鞋子都丟在了這裡。一個孩子被嚇傻了,站在街中間開始哭泣。秦十七蹲下後,拿出一塊糖給這孩子。孩子接過去後就笑了。秦十七一轉頭,發現一男一女兩個鬼在牆角張望,這必定是他們的孩子。秦十七眨著眼問自己:「我真的這麼可怕?這裡太好玩了。」
他摸了摸孩子的頭,卻發現這孩子被自己一摸,頭髮立馬就像草一樣乾枯了一些。他趕忙縮回手。那孩子喃喃說:「陽氣。」
秦十七也縮回手,摸著冰冷發麻的手腕道:「陰氣!」
那邊的母親再也忍不住了,哭喊著跑過來跪在秦十七面前說:「人大爺,放了我的孩兒吧,他才四歲啊!」
秦十七搖著手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掏出金子給婦人道:「這些算是我的賠償,給孩子治病吧。不夠我還有,都給你,真對不起,我真的是喜歡這個孩子才摸了一下,不是故意的。」他這才想起了老者,總是拉著自己的衣袖不敢觸碰自己的樣子。就算這樣,他也感覺到了老者的不凡,相比是有些修為的鬼仙或鬼真人之類的。
婦人不敢接,秦十七把金子放在地上,然後後退了幾步,一伸手說:「大嫂,拿著吧,這是我對孩子的補償。」
那婦人拿起金子,抱起孩子行禮道:「多謝人大爺!」接著轉身朝著孩子的爹喊:「富貴,我們發財了,這是一位好人。我們可以買房子啦!」
我勒個去!這婦人的一句話差點令秦十七吐血。這也太他媽的超前了吧。我還以為除了地球上的中國就沒地方的人這麼為房子發愁了呢。沒想到在這異界還有這等事。
四周開始響起了馬蹄聲,不一會兒從四面八方出現了很多騎兵,把秦十七圍在了中間。不遠處的孩子天真地喊:「叔叔,快逃。」
秦十七一笑,抬眼望去,一眼就看見艾大錘騎在馬上看著自己。他一拱手道:「大錘兄,我又來了。」
艾大錘揉揉惺忪的眼睛道:「你好大膽,真的是神界有路你不走,冥界無門你闖進來。你想幹什麼?」
秦十七一笑:「我說過來找那姑娘的。」
「我呸!」艾大錘道,「就你這模樣就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哪個女的瞎了眼就算摸也摸不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
幾個女兵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還直嘀咕:「太醜了,簡直就沒一點鬼樣。」
秦十七一翻白眼道:「沒見識。」
艾大錘撓撓頭說:「怪了,當年的秦嵐來到這裡沒有事是因為大公主給了他護體修羅甲,你怎麼會沒事呢?」
秦十七一聽父皇的名字愣了一下,隨後眼睛就濕潤了。他腦袋裡開始放電影,就是自己母親在這裡生活的種種經歷都在他腦袋裡放了出來。這裡就是母親長大的地方嗎?那時候也許會經常在這條街上走來走去的吧。要是她能知道,自己的兒子能回到這裡會是什麼感覺呢?自己的外公外婆會有人情味嗎?沒有人情味的話,鬼情味又是個什麼味兒呢?
他回過神道:「這你就別管了,本公子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就算是這冥界的太陽也照顧我。我只是想找那位姑娘,因為她說過等我來找她的。」
「我呸!小公主是你相見就見的嗎?」艾大錘罵道,「你們人沒一個好東西。」
秦十七一愣:「小公主?」
「你還是死了心吧。那是我們地煞鬼國的小公主夜鶯,別說是你,就算是九幽王來提親都被我們地煞王拒絕了。就你這模樣,別說你是人,就算你是鬼,也只能一輩子打光棍了。」艾大錘道。「況且,等下你人都做不成了。有什麼遺言,交代下吧!」
秦十七很不情願一個事實,雖然按照邏輯來說是那樣的,但是他還是不敢承認這個事實。他問道:「那麼,夜珍是不是你們的大公主?」
「廢話,這是鬼盡皆知的事情。」艾大錘罵道:「混賬,大公主的名諱豈容你褻瀆?納命來!」
秦十七一伸手道:「等等,我還有問題。」他說,「這夜鶯和夜珍可都是地煞王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