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就是被封為妃的麗妃李鳴兒。
李鳴兒滿臉悲憤地說要找龍無瑕問清什麼事情的緣由,言語間隱約似是說龍無瑕害死了蒙哈鐸,也似是說龍無瑕害得城內守軍打了敗仗。
古麗並沒有聽得很清楚李鳴兒說了什麼,仔細問了兩句,李鳴兒對她大發雷霆,她也就不敢再問了。李鳴兒貴為主子,她更是不敢太過強硬地阻攔她,無奈之下,只好由著她情緒衝動地衝到內室吵醒龍無瑕。
易追影不知李鳴兒是何方神聖,但從她的衣著言行也猜得到她是蒙哈鐸後宮之人,所以也不便出手阻攔。
此時已是深夜子時,龍無瑕睡夢中本頗不安穩,李鳴兒兩三聲叫喊,就叫醒了她。她睜開眼見到了李鳴兒,一怔之下,心情莫名地更為低落。她披衣坐起身,正待細問李鳴兒找她何事,李鳴兒已是扯著她,開始了責問。
李鳴兒咄咄逼著龍無瑕,「龍姐姐,你告訴我,王為什麼沒有回來?他明明是到西谷城去接你了!鏡夫人日前也說,他會隨你一起回鄴京城。為何現在只見你,卻不見他?」
龍無瑕渾身一僵,瞬間愣了半刻。先前在鏡夫人問及蒙哈鐸下落的時候,高顯請鏡夫人屏退了一切閒雜人等,顯然是不希望蒙哈鐸的意外影響了城內軍民的護城之心。可是現在李鳴兒如此直言地相詢,她該如何回答呢?
「怎麼?姐姐回答不出來嗎?還是其實姐姐心裡清楚的很,姐姐根本無法跟妹妹交代王的去向?因為——因為王根本就已經,已經不在了!」
古麗聞言大吃一驚,還來不及消化這個消息,就聽龍無瑕大喝一聲,「你胡說!」
古麗轉眼看去,只見龍無瑕身子微微顫抖著,甩袖轉身背過眾人,冷冷說道,「李鳴兒,你從哪裡聽來的信息?」
李鳴兒半是譏諷半是沉痛道,「姐姐是害怕別人知道這個消息嗎?那外間傳言是你害得王屍骨無存,是真的了?」
龍無瑕驀然轉身,瞪大眼睛看著李鳴兒,「外間傳言?外間是如何傳言?」
李鳴兒似是抓到了把柄,失了一向的溫婉柔和,犀利強硬,「如何傳言?哼,現在整個鄴京城人人俱知人人俱曉,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傻?」
「到底傳言說些什麼?」
「王本來是去東華國接你的,自西谷城一路回城,也向來都有他的消息,為何偏偏回到鄴京城裡的時候,就只有你、高將軍和九月大人?今日鏡夫人出戰,赫那溫揚言王已經身死,正是被你所害,難道這不是真的嗎?呵,如果不是真的,那你告訴我王現在在何處?如果不是真的,鏡夫人今日率軍守城,為何會節節潰敗?呵,她想替你隱瞞,卻沒有料到赫那溫早放出了風,導致鄴京城的守軍軍心不安,作戰頻頻失利……」
龍無瑕一聽,截住她的話頭,急問道,「鏡夫人現在如何了?守城情況現在如何了?」
李鳴兒怒視她,「你少岔開話題!你答我,王現在在哪裡?是不是真的已經,已經……」
龍無瑕急於知道鏡夫人之況,也懶得理她,「我告訴你又如何?不告訴你又待怎的?」說著,疾步朝外,想找易追影問清楚外間發生了何事。
李鳴兒拉扯著她,不肯讓她避過關於蒙哈鐸生死的話題,「你休想逃避我的問題,你告訴我……」
龍無瑕心裡憂急,甩開她,直接朝外間大殿奔去。
室外易追影隱隱猜到李鳴兒來者不善,但是以他一介男人的身份,實是不便干涉蒙哈鐸的後宮之事,因此只是在大殿外端選了客座坐了,一邊隨手把玩著桌上的紫砂茶壺,一邊傾耳細聽殿內動靜。
龍無瑕一奔出內室,易追影就起身迎了上去。
龍無瑕奔至易追影身前,急問道,「易大哥,鏡夫人他們無恙乎?今夜守城情況是不是很不好?」
易追影轉眼,清清冷冷掃了一眼龍無瑕身後急切追出的李鳴兒等人,「他們半夜三更吵醒你,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些嗎?」
李鳴兒被他的眼神一看,渾身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她本還要拉扯龍無瑕,此時竟是不由地縮回了手。
龍無瑕微微仰頭看著易追影,期待的眼神落入易追影的眼裡,「易大哥……」
易追影在說上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尚是冰冷入骨,毫無感情,但是此時經龍無瑕一聲略帶哀求的「易大哥」之喚,他眼神回轉,聲音輕暖,就如冬日的暖陽一般,「無瑕,你才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說好麼?」
龍無瑕看著易追影,堅定地搖了搖頭。
易追影微微一笑,抬頭朝龍無瑕身後的古麗說道,「你叫古麗是麼?你去替無瑕多拿幾件厚衣服來。」
龍無瑕猜到了易追影是什麼意思,急問道,「易大哥,鏡夫人他們……」
「你放心,他們暫時無礙,高顯將軍暫時還可以控制住局面。只是,現在城內情況並不樂觀,高顯和九月正在想辦法扭轉……」言語間拖了片刻,抬眼見到古麗疾跑著抱出了幾件厚厚的衣物,才鬆口道,「另外,今日戰事不利,鏡夫人負傷了……」
「什麼?」龍無瑕如遭雷擊,身心震盪,怔怔地抬頭看著易追影。
易追影點點頭,「赫那溫傳出消息,說蒙哈鐸已遭不測,所以城內守軍軍心略有浮動。赫那溫趁此機會發動猛攻,守軍失利,失了第一層外城的據地,鏡夫人急切間想掰回來,無奈她心思亦是有些不穩,守軍又無法齊心,所以……」
龍無瑕心裡一陣哀痛,轉身即朝外奔去。
古麗趕緊緊走兩步追上,給龍無瑕穿上手裡的大厚外衣,心裡不禁暗暗佩服起易追影來:他定是知道龍無瑕會有如此的反應,才會事先叫她拿出外衣,然後才說出事情原委的。
「慢著!」李鳴兒的眼神在易追影和龍無瑕之間來回良久,終於開口說話了。她聲色俱厲,並抬步攔在了龍無瑕的身前,冷眼看著龍無瑕和易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