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俊峰、九月以及崖山的無影們畢竟不是等閒之輩,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無影一次栽在神秘人的手裡,不可能就永遠被神秘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他們見微知著,也從曾經的那次被困找到了些微的破綻,因此不出數日,他們即查出龍無瑕此時正被那個曾相助過她的神秘人帶著前往間花邊江而去。
如果沒有估錯的話,神秘人是要帶著龍無瑕回東華國。
只是神秘人動機不明、行蹤極為飄忽,因此,無影暫時只能查到他們走過的地方,卻無法確定他們的即時行蹤,更是無法與龍無瑕取得聯絡。
無影可以確定的是,龍無瑕並不是以真面目行走於江湖,她也並沒有主動與蒙國追尋她的人取得聯絡——這一點也是讓蒙哈鐸極為惱火的事情:如果她不是被迫的,那麼肯定就是不想回到蒙國!她恨他如斯嗎?乃至要以他之妃的身份,寧願回到她那分崩離析的娘家,也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禍不單行,龍無瑕這邊尚沒有一個確切的結論,李鳴兒那邊又出了些意外。原來她在回鄴京城的路上,竟然被赤拉族的殘軍盯上,遭到了他們的攔截。所幸蒙哈鐸派出的護軍為數不少,李鳴兒暫且沒出大的意外。不過饒是安然無恙,李鳴兒還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慌忙不迭地令人傳信於蒙哈鐸,希望他能夠提前安排回鄴京城的行程,前去與她會合,與她一起回鄴京城。
蒙哈鐸安排了席俊峰派軍增援李鳴兒,自己卻並沒有啟程回鄴京城的意思。不過幾日後,他倒是真的啟程了,不過不是回鄴京城,而是帶著九月、柏桐及數萬騎兵前往東邊城西谷城。
十月傷勢穩定了,但是昏迷之境況並未有好轉,所以跟莫笑、百里宇一起留在軍營裡治療;席俊峰留守西線。
九月對蒙哈鐸此行目的大感疑惑,終於瞅了時間問蒙哈鐸,「王,李姑娘那邊無礙嗎?您此去西谷城,有何打算?」
蒙哈鐸並未正面回答,「九月,你覺得朕是能夠容許別人在朕頭頂上撒野的人嗎?」
九月哽住了。蒙哈鐸此行,或許是認定了神秘人是東華國的人,而神秘人這次確實令得蒙哈鐸及其西線軍隊毫無顏面,所以一旦他/她的身份落實了,難保蒙哈鐸不會因此而對東華國發難。
其實在對付東華國這件事情上,蒙哈鐸的真實目的到底是為了挽回顏面呢,還是為了報復龍無瑕?九月不能肯定了。她現在唯有希望無影盡快查出龍無瑕的行蹤,盡快將龍無瑕帶回來。現在這樣的情況,只有龍無瑕才能搞得掂這位心思莫測的王上了!雖然如果龍無瑕回來,她會很難熬,可總比蒙哈鐸越來越話少、越來越冷淡好一點、甚至打算屠東華城池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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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城。
城郊一處偏僻的街道上,緩緩走來兩道清瘦的女子身影。一者在前,身著普通的短裝麻布棉衫,脖子上圍著一條暗紫色的棉絨圍巾,相貌也是極為普通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引人注目的特點,只是她落拓而行,行路間卻有一絲令人心疼的頹廢;一者在後,身著一身淺紫的衣裙,衣袂飄然氣質不俗,但見那人的容貌,左臉上有一層怪異的銀灰色物質,因此看不到其真實的容貌,但一雙澄澈清透的眼於輕瞄婉轉中,分外引人注目。
兩人行至了一處客棧門前,麻衣女子突然站定了身子,抬頭瞧了瞧客棧二樓的窗戶。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很奇怪的神色,轉過身對身後的紫衣女子說,「我要在這裡留宿一夜。」
她語氣甚為僵硬,似乎極為不待見身後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卻是無所謂麻衣女子此等語氣,她只是偏了偏頭,聲音一如既往的澄澈,純淨的似是山林裡未經世人打擾的溪水潺潺,「還沒有到休息的時間。」
可惜麻衣女子知道她的個性並不像她的聲音那般純淨,她甚至連殺人都可以不眨一下眼。
麻衣女子臉上略微顯怒,「我沒有想著要逃離,只是想在這裡休息。」
紫衣女子輕輕歪著頭,完全像是一個不涉世事的懵懂幼女,「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又找救兵?這個地方你來過,是嗎?裡面有你的熟人嗎?」紫衣女子的眼雖純淨,卻很犀利,只一眼就從麻衣女子的神色中看出她曾來過這裡。
麻衣女子低頭,「這是我與他第一次相見的地方,裡面並沒有與我相識的人。阿諾,每一次我向人求救,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們滅口。你已經殺了那麼多人,所以我絕對不會再向任何人求救。」
紫衣阿諾微微而笑,「他是蒙哈鐸嗎?呵呵,龍無瑕,在崖山的軍營,他如此待你,我以為你會恨他至深,卻原來,你自始至終念著、顧著的,唯有他而已?」
原來這麻衣女子正是龍無瑕。隨她一起的紫衣女子,自稱阿諾,要帶她前往東華國見她嘴裡的大哥。龍無瑕隱隱猜到了她嘴裡的大哥是誰,但是阿諾並不跟她透露分毫,所以她不能確定。
龍無瑕冷冷別過頭,「像你這樣冷情的人,永遠不會懂感情。」
阿諾微微有些失神,她不懂感情?她若不懂感情,會為了大哥欣然沉入這渾濁的塵世?她若不懂感情,會為了大哥赴湯蹈火、置自身危難於不顧?她若不懂感情,會為了大哥不惜動手頻頻殺人?她若不懂感情,會因為心底莫名其妙的情緒而違心地折磨眼前的女子、甚至讓她絕望心死?……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你不懂我。」
「是不懂。永遠不會懂。永遠也不想懂。我要上樓去了。若是你不准,你大可打暈了我強行帶走我。」龍無瑕冷言說罷,轉身朝店內走去。
阿諾晃了一下神,下一刻就恢復了自如純淨的神色。她倒是並沒有打暈龍無瑕,反而隨著她一起步入了客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