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顯在得知龍無瑕回到了皇宮之時,就已經發出了信號彈,告知北線的巴彥需派兵增援大都。
而柏桐派回去的人帶回消息說北線之北的邊界尚有赤拉族的軍隊,所以巴彥派出了北線三分之一的軍隊前往大都,剩下的緊守北線,以防赤拉族攻破北防線。
柏桐和薛遙在增援的騎兵和步兵到達大都之前,心急火燎地先到達了大都。
本來第二十二營的任務是防守北線,可是柏桐回營沒有見到梁龍峽和木十,心裡一陣莫名的慌亂。薛遙恰巧在那時帶著奄奄一息的燕小七回到軍營,得知梁龍峽和木十不在軍營裡的時候,大發雷霆,想也沒細想就搶過了馬匹趕往大都。
柏桐在心裡給自己找了為所轄之內的士兵負責的借口,簡單告知了一聲柳雲重,就追著薛遙而去了。
他們二人進了大都之後,薛遙遇到敵兵一概不理,直接繞過了,直奔皇宮而去。
柏桐心知有異,一言不發地緊緊跟著。
一進皇宮,柏桐的眼神就被側廣場上臥倒在地的一襲淺紅緊緊抓住。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他,引著他不由自主地心裡一陣陣抽搐,不由自主地呼吸一陣陣窒息,不由自主地下馬,不由自主地奔向那淹沒在遍地屍體中的一抹淺紅……
薛遙感覺身後有異,回頭順著他的眼光,也是注意到了戰爭留下的一片慘不忍睹和灰暗中,那兩身顯眼的衣衫。
心裡一顫,想也未想,身形一掠,已在柏桐之前掠下馬背到了那處地方。
屏住呼吸檢查了一下一紅一白兩名女子,白衣女子已然氣絕,連屍身都已經冰冷;淺紅衣衫的女子卻尚有微弱的體溫,看情形,應該是遇人施過止血等急救之法。
小心翼翼地餵了紅衫女子吃了一顆藥丸,在她的致命傷口上撒上一些藥粉,以己之內力推送藥丸化入她的體內替她保住心脈,然後才分別輕輕擦了擦她和白衣女子的臉蛋,直到看到她們臉上沒有任何的藥物遮蓋,一顆緊縮的心,才稍稍鬆開了一些。
柏桐趕上,顧不得詫異薛遙為何會有如此驚世核俗的輕功,落馬,眼神呆呆地落在毫無生氣、滿臉血污的紅衫女子身上!
似是宿命一般,看著這女子,心裡竟覺出難以名狀的熟悉和心痛,壓得他連呼吸都粗重了許多。
蹲下身子,輕輕拉過她的手,感覺著沒有溫度的冰涼,問道,「她怎麼樣?」
「傷勢太重,要救活,難!」薛遙說著,將紅衫女子的身子輕輕交到了柏桐的懷裡。
柏桐心裡那種慌亂的感覺愈發嚴重了,莫名的慌亂使得他無所適從、無法思考,左手不自覺的緊緊握住那雙冰涼的手,急道,「你想想辦法,一定要救活啊!」
「我給她吃了暫時可以保住心脈的靈藥,可是,活不活得了,還得看天意。」薛遙看了一眼難得慌亂失措一次的柏桐,又問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柏桐愣了一下,搖搖頭,說道,「只是覺得很熟悉,這容貌卻是不認識。」
薛遙指了指紅衫女子腰間露出一角的一枚木牌。
柏桐心裡一震。這是蒙國軍營的軍牌,只有士兵才會有的。為何這名女子身上有呢?
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她是……
一把扯出了木牌,看了木牌上的名字,徹底呆了!
木十!她果然是木十!
柏桐只覺得一顆心緊緊地揪在一起,揪得胸腔一陣陣的發疼,連呼吸都越來越困難。右手死死地攥著十月的木牌,似乎要將它嵌入肉裡面去一般。
木十怎麼可以死?
她死了,誰還會屁顛屁顛跟在那個愛搗亂的大俠後面幫他善後?她死了,誰還會溫順好心地替那個不安分的大俠在他面前說好話?她死了,誰還會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看他練劍習武?她死了,誰還會溫柔而耐心地看他並不好看的臉色、聽他並不動聽的說話?……
所以,她怎麼可以死?
就算她是女子,她也絕對不可以死的啊!
好半響,柏桐才回過神來。他定了定心神,吩咐薛遙道,「大都太不安全,你幫我帶她回軍營救治。如論如何都要救活。」
「你呢?」
「木十是女子,那麼梁龍峽肯定也是,你看看這位白衣女子是不是梁龍峽。」
薛遙立即答道,「不是。」他早檢查了這兩名女子沒有施以易容之術,知道她們不是龍無瑕,否則,哪裡會如此冷靜地站在這裡。
「那就好。我去找高將軍部署城裡的反擊,順便找梁龍峽。」
薛遙想了一想,突然退後一步,說道,「梁龍峽是一定要找的,與其你去找,不如我去。雖然我在軍事作戰方面不如你,可是找人,你卻是肯定不如我。你放心,若是遇到高顯將軍,我會告知他,讓他部署城裡的軍事。」
柏桐心裡一怔。作為一個軍人,軍事自然是首要的任務,可是薛遙毫無疑問將梁龍峽放在了一切事情的前面。這,難道不奇怪嗎?
看到了柏桐眼裡的詫異,薛遙突然苦笑了一下,也沒有作任何解釋,身形突然而動,眨眼之間,就咻的一聲落在了數丈之外的馬背上,策馬而去。
柏桐看著薛遙離去的背影,心裡的疑惑更重一層。然而再看看懷裡的木十,再也沒有心思去思考薛遙的異常行為了。他輕輕抱了木十上馬,擇了敵兵較少的路徑,朝北線軍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