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年前,鄴京城還只是南平國的一個郡城,因其物華天寶、人傑地靈、素有龍蟠虎踞之勢,所以南平國一向頗為重視其發展,在人力物力財力上都給予極大的支持。及至南平國被蒙國吞併之時,鄴京城已是閭閻撲地、軟紅十丈、繁華昌盛,儼然成為了整個東南地域的中心之地。
南平國屢有遷都鄴京城之意,並在城內圈地,建造大量氣勢恢宏、莊嚴壯闊的宮宇殿廟。然而宮殿尚未完工,南平國已是被蒙國以席捲東南之勢吞併,統一於蒙國。南平國國主以仁為先,不忍天下蒼生遭受塗炭之災,故在蒙國舉兵攻城之時,素衣舉降,換來了南平國的和平易主,前南平國百姓也就能夠性命無憂、安居樂業,各座城池建築、格局也並未遭到破壞。
蒙建國三年九月,蒙王蒙哈鐸命人重建前南平國尚未完成的宮宇殿廟,並加以改進、擴充,建成蒙國的新皇宮。直至建國四年,蒙王遷都鄴京城,新皇宮已是氣勢恢宏、美輪美奐。
而在蒙哈鐸有法有為的治理之下,鄴京城以更加快速的速度發展為蒙國的經濟中心。隨著蒙國的遷都,鄴京城更是儼然成為蒙國政治、經濟、文化、宗教的中心之地,一派繁花如錦、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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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葉襯花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
三四月份的蒙國鄴京城,早已是花紅葉綠、蜂蝶紛飛,比之大都多了一份蔥綠和暖意,讓生活於其中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份活力和笑意。
春意暖融的時節,皇宮御書房裡面,侍立蒙哈鐸身後的九月,卻猶覺得有一股股冷入骨髓的寒意,自蒙哈鐸身上漫向周圍。
蒙哈鐸在看著一份軍報。作為一個年輕有為、打下江山的九五至尊,多少有些沉斂冷峻、不苟言笑的脾性,然而平時也只是讓人不敢親近而已。此刻微鎖的眉頭使得他本來冷峻威嚴的面目愈發地冷若寒冰,卻是唬的一旁伺候的宮人侍女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半響,蒙哈鐸才甩了手裡的軍報,提筆疾書。片刻之後,封好書信,以略帶怒氣的語氣吩咐宮人道,「交給哈諾,以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到高顯手裡。任何人都不能有絲毫耽誤,否則,自己找個地方了斷,別來見朕!」
宮人膽戰心驚地領命而去。什麼事情重要到了這個程度?就算是早前的紛繁而複雜的遷都,王也沒有如此怒氣於形過呢。
蒙哈鐸坐進寬大的龍頭大椅裡,身子靠在椅背上,輕輕地閉上眼睛。右手附上額頭,左手不自覺地輕輕握著。
總覺得那裡,還有一雙溫軟的手,透過指尖的脈動,牽動著他一顆渴望的心!
可是,每次睜開眼睛,那裡都空空如也!
高顯來信說,赤拉族有些急不可待了。好在大都的一切事宜都提前安排的差不多了,所以,即使赤拉族提前攻擊大都,一切計劃也都是可以實行的。
只是,無瑕在軍營裡,會安全嗎?
高顯和巴彥肯定不會讓她進戰場,可是,他拿不準那個臭女人會不會自作主張地瞞著所有人胡來?
不是嗎?匪夷所思地胡來,一向是她的本領。
他很擔心她。雖然近幾個月以來沒有時間去看她,可是,忙碌的日子中,那個有著暖暖笑意的女子,時時刻刻都在他心裡跳躍著、笑鬧著;
他時刻都想握著那雙溫軟的手,細細摩挲、細細感受……
這,是所謂的思念嗎?
他不管是不是,他只是知道,他要她好好地活在他的身邊、活在他的視線範圍內,讓他看著她笑、她鬧……
今日看了高顯的書信,他突然覺得他不能再任由她胡來了,現在北方太過危險,他要高顯提前將她送到鄴京城來——他不能冒險!
正在想著這封書函能否及時送到高顯手裡,殿下面突然一聲呈報,「稟陛下,高將軍有急件!」
蒙哈鐸心裡一震,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坐直身子,「呈上」。
聲音裡竟然有些許罕有的焦急和不安。
打開書函,臉色都變了,信上只有寥寥的幾字,「王妃巡邏被俘,已派人救援。赤戰一觸即發。」
蒙哈鐸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御桌上,這一次,就連九月,也被唬的嚇了一跳,看著一向情緒不顯於形的王,竟然如此失常。
「王,可是大都有什麼異變?」高顯傳回來的書函,顯然是與大都有關。只是,現在九月拿不準是大都的戰爭有變,還是在大都的王妃娘娘有何不妥?現在能夠讓王如此擔憂的,也唯有這兩件事情了。
蒙哈鐸沒有回答她,丟了書信,又提起了筆。不到一秒,寫完了幾字,封了特急的封印,甩給殿下的人,道,「速速送去大都,不得延誤。」
屬下的人見到特急的封印哪裡敢有絲毫延誤?諾了一聲之後,急急地奔走了。
蒙哈鐸看了一眼九月,正待說什麼,心裡卻是還是有些放不下,想了一下,又提筆寫了幾個字,封了特急的封印,交給侍立身側的宮人,道,「命人速速送去平沙城段威!」
宮人領命退下,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