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城這一日的大街,有些微的怪異,平時熱鬧、川流不息的人群,今日卻見明顯的少了很多。除了一些守著店舖的店主、小廝之外,平日裡多如牛毛的小商小販竟然也只有寥寥的數人。
秦霄風等五人,在去預約好的酒樓的路上,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大娘對著旁邊賣小玩意首飾的大叔歎息道,「早該知道今日大夥兒都去無相寺聽無相住持講禪了,卻還想著畢竟會有些人。哪知道,今日來街上的大都是外地人,卻哪裡會光顧我們這些小攤小販?」大叔應道,「莫大娘,我們是俗人,聽不懂老禪師的禪理。要是聽得懂,還不是就去了無相寺……」
無暇聽著,突然轉了方向,走向那位莫大娘,在她的攤位前站定,隨意地拿起一些脂粉仔細看著。
莫大娘見來了客人,立即斷了跟旁邊大叔的嘮叨,對著無暇介紹著攤上的脂粉,「姑娘,要買些胭脂麼?這些都是從全國最大的胭脂坊拿來的貨物,質量可是上乘的。姑娘看看喜歡哪種?」抬頭看了無暇的容貌和氣質,驚歎道,「呀,姑娘長的可真是好看,氣質又好,讓人瞧了就覺得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呀。」仔細瞅了瞅無暇的容貌,歎道,「哎,老嫗有生之年,還真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看的女孩兒呢。要是再擦些脂粉,裝扮裝扮,肯定會更好看些呢。」
無暇笑著說道,「謝謝大娘誇獎。」撿了些胭脂遞給隨後跟來的九珠,然後再邊選著邊問,「大娘,今日大街上,人怎麼這麼少呢?前幾日我第一天到大都的時候,可看見人群川流不息,好多的呢。」
大娘見了無暇選了很多胭脂,人又漂亮客氣,喜不自禁,樂呵呵的說道,「一聽姑娘口音,就知道您是外地人呢。我們這大都,是蒙國的王城,不管什麼時候,街上人都多得不得了。可是,今日啊,無相寺的住持無相禪師講禪,那些本地的居民啊,懂的不懂的,都去聽去了。老嫗我,一則是聽不懂,二則也是為了賺些銀兩餬口,所以就沒有去。」
「無相禪師是什麼人呢?為什麼他講禪,大家就都去聽呀?」
「無相禪師可是得道高僧啊,佛法淵博,人人都盼著能夠受他點化呢。據說,前幾日,我們的皇帝還請他去了趟皇宮,對他禮遇有加呢。」
「呵呵,是嗎?那有機會小女子也要去聽上一聽。大娘,我就要這些了。」說著,轉過頭,看著身後的秦霄風,道,「霄風哥哥,我要買這些胭脂。」
秦霄風微微一笑,吩咐秦路給了銀兩。莫大娘見對方給的是一大塊銀子,重量遠遠超過了脂粉該值的數目,連忙道,「哎喲,這麼大一塊銀子,老嫗可沒有銅錢找的呢。姑娘,能否給些零錢?」
無暇笑笑道,「大娘不用找了。千金難買心頭好!只要是我喜歡的,用多少銀兩都值得的。」眼光流動處,見一邊不遠處的大叔滿臉羨慕的乾巴巴地望著,於是又走到大叔的攤前,笑道,「這些小玩意也都可愛的緊呢。九珠,環兒,你們要不要一起來看看?」
大叔喜不自禁,連忙介紹著。九珠和環兒,亦是興高采烈地上前去挑選。她們向來身居深宮,名貴珍稀的首飾見得多,似這般可愛有趣的民間首飾卻是從沒見過。再說,畢竟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心底深處都是貪玩小玩意的,所以早在無暇跟大娘絮絮叨叨的時候,她們的眼神就時不時地溜到大叔的攤子上。
三人挑了些首飾,照舊是給了一大塊銀子,大叔亦是感激不盡,直到龍無暇等人走出很遠,猶與莫大娘一起讚歎著無暇等人人才又好、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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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風隨著無暇走出了數十米遠,才笑著看她,道,「公主買東西是假,打聽事情是真吧?不知你幾時對佛理產生了興趣?」
龍無暇若有所思,半響才回答秦霄風的話,「我只是對這個無相禪師有點興趣。」
秦霄風等人均感奇怪,無暇到了大都之後就足不出戶,連驛館的大門也是今日才邁出的,怎麼會對無相禪師有所瞭解?秦霄風疑惑道,「無相禪師?你認識他?」
龍無暇驚覺說漏了嘴,趕緊說,「我只是奇怪他怎麼有那麼大的號召力。霄風哥哥,你不記得了嗎?我們剛進城的那會兒,大街上人真的是很多呢。他講一講禪理,竟然就能把那麼多人都吸引到他的佛寺去,你說,他影響力是不是太大了點?」
秦霄風道,「每一個地方,都有人們所迷戀和作為精神寄托的支柱,就如我朝臣民信奉天神玉帝一般,只不過這裡的人們是信佛。因此,作為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自然會受到人們的尊崇和膜拜。」
無暇笑道,「霄風哥哥,那你有沒有興趣去見識下這位得道高僧?」
「你有興趣,我奉陪一趟又有何難?只是,因為那裡人多,我們五人千萬不要走散了,以免橫生枝節。」秦霄風稍一思量,左手做了個手勢,遠處街道拐角處立馬出現一個平民打扮的護衛朝他走來。秦霄風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麼,他聽畢,施了一禮之後,又下去了。
無暇料想秦霄風是在安排一路的隨行護衛,那些事情她向來操不上什麼心,加之她自己也有心事在心,倒也沒有在意。
五人計議已定,打聽了無相寺的方位,便改了行程,朝無相寺而去。
無相寺坐落在大都城西城之外一里之遙的一處高山上。秦霄風臨時吩咐下人租來了一輛馬車,因此他們五人沒有費絲毫力氣就到了山腳之下。只是,到了山腳之後,即需上山,而山路是數萬級彎曲綿延的石階,馬車再也行不得了,五人只好下了馬車,步行而上。
龍無暇、九珠和環兒哪裡走過如此的山路,總是走不了幾步就要歇息一會,所以最後大半個時辰過去了,他們也只是行了千餘級石階。秦霄風怕龍無暇累壞了,幾次勸她回去,但是她似乎興致高的很,且行且玩,忙的不亦樂乎。好在此山的景致也不錯,大家邊上山邊賞玩,倒也暢快。
五人走了兩個多時辰,才到達廟宇的外院。五人稍稍歇息了下,正準備進入廟宇的時候,卻突然見到陸陸續續地從廟宇裡出來一些人。那些人情緒似乎頗為低落,見了無暇等人,歎氣相告道,「五位想必是去聽無相禪師講禪的吧?哎,不用去了,臨時出了些亂子,無相禪師也受傷了,講禪也就暫停了。」
秦霄風等人驚道,「什麼亂子,竟然傷了無相禪師?」
那人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莫名其妙來了些人挾持了無相禪師進了大殿,過了一會兒,就聽說無相禪師受傷,無法講禪了。現在有官兵正在守著大殿,料想禪師性命是無礙的。」那人說完,又歎口氣,一臉的悲傷和失望,往山下走去。
秦霄風五人站定在路邊,見寺廟裡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又問了幾人,均是一樣的回答。秦霄風看向無暇,「還進去嗎?」
龍無暇想了一陣,道,「都到門口了,進去看看又如何?走了這麼多路,我不想半途而廢。再說,若是蒙國的官兵守著,我們是不是會比較好說話?」
秦霄風隱約覺得,無暇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她執意要來無相寺,似乎不是簡單的想聽禪,她要見無相禪師到底是想做什麼,他竟是猜不到半點端倪。不過,想來有他在,也不會出什麼亂子,由著她進去瞧瞧,也未有不可。如此想著,也就不問什麼,點點頭,帶著他們四人進去了無相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