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韓可只是對著文件,沒有說一句話。
湯宇猜測著她的心情,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韓社長。」
「幫我整理一下文件。」韓可示意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按著太陽穴,有些煩悶地坐上了沙發。
「要我送咖啡嗎?」
韓可笑了笑,此刻這個男子是這樣溫順體貼,可偏偏不是作為唐宇。「你好像越來越習慣這樣的身份了呢!」
湯宇心裡沒來由地一跳。
韓可撇了撇嘴,改口道:「我是說,臨海傳媒的總裁,現在當我的助理,本來怕你不習慣。」
湯宇一邊將文件歸類,一邊將不重要的報告跳出來加以批復——這幾天,韓可嘴上不說,其實是默許的。
「臨海是小公司,我雖然是總裁,其實也經常做一些雜活。」他不見韓可答話,忽然低聲問了一句,「那個唐宇,他是社長的什麼人?」
用文件遮住自己的臉,像是不經意地問道。
韓可有些疲倦地望著他,卻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她想了想,也以不經意的語氣說道:「很久以前的朋友了,不重要了。」
湯宇壓抑翻湧的情緒,低低應了一聲。
「湯宇,你和他,長得有點像。」
一瞬間,湯宇的心停擺了片刻,險些連語調都走偏,「啊,是嗎?」
「可你們不是一個人,不是麼?」
陽光被窗簾濾成道道光柱,無數飄灑的顆粒物迷離在二人之間,這是屬於下午獨有的氣氛。
「當然不是。」
兩個人的心中,都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這苦澀的含義,或許只有他們兩個人自己明白。
沒到下班時間,天空就陰沉起來,顯然不久後會下一場大雨,冬雨雖不會連綿不絕,但卻淅淅瀝瀝,直能冷到人的骨髓裡。
巧合的是,大廈的空調就在今天壞了,韓可抱著雙臂,蜷縮在椅子上,全沒了往日的神采。
「給你泡一杯咖啡?」湯宇也感到冷得難耐,料想韓可穿得不多,更受不了,「以後辦公室裡要多備一件衣服,知道沒?」
「不了湯總,你真的越來越像保姆,不像總裁了。」韓可微微一笑,將「三年不見」硬生生塞回肚裡。
即便明知他不會回來,但「另一個身份」的湯宇還是能令她感到溫暖,這樣的溫柔就像這冬日裡的一抹陽光一樣。閉上眼睛,聽著一模一樣的聲音,不就是那個那個唐宇嗎。
唐宇啊唐宇,你要學人家易容,好歹把聲音偽裝一下吧?全世界想必只有你自己是自鳴得意,以為騙過了所有人吧?
韓可的心裡又緊緊滴疼痛起來,還有我這個傻瓜,這個明明看穿一切,卻寧願被你騙的傻瓜。
她搖了搖頭,感覺沒法再面對他下去:「我要下班了,你也早點走吧。」
這個荒唐的秘書遊戲,到底還要進行多久呢?韓可望了日曆一眼,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就讓我再貪戀一會你的溫柔吧。
「去哪?我送你去。」湯宇一挑眉,馬上下雨了,明明韓可的日程上沒有今晚的活動啊。
「不必了,私人活動。」韓可堅決地拒絕了,無視湯宇驟然升高的殺人目光。
湯宇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啼笑皆非,難道自己真的犯賤,還愛上了這個秘書的身份?曾幾何時,對於韓可的頤使氣指,都已經習慣了呢?即便這三年漂泊在外,臨海傳媒內他還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這樣地寬容一個人,那當然因為對象是韓可。他明白韓可對於自己的不同,儘管不願承認。
但,又能怎麼樣呢?
手機滴滴響起,號碼有些陌生,但從簡訊的內容語氣,湯宇都知道那個人是誰。
「小子,出來!」
林軒嗎?也罷,對著那丫頭不能表露身份,對著你就不用演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