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早飯時,沐小晨跟北辰說了想告辭下山。「北老,我們打擾這麼久了,眼下季非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亦不能再耽擱了,我們得趕緊下山,您的大恩,我日後定當相報!」
「小晨,這是哪的話啊!老人家我不圖這些。你們就趕緊下山辦正事去吧!」北辰心裡擔心這些年輕人,但明白有些事是他們必須去歷練的。
「師傅,徒兒日後再回來看您!」一旁的傅天琪終於開口了,他一早上都不怎麼說話。或許是因為心中鬱悶沐小晨昨晚的反應吧…見沐小晨請辭,他自然跟著下山的。
說罷,吃完早飯,沐小晨他們簡單收拾了下,就辭別北辰下山去了。北辰是再三交代沐小晨切莫太多憂慮,若有不適就立刻回來仙峰山,沐小晨點頭答應。
沐小晨他們一路下山顧不得休息。傅天琪幾次想勸沐小晨休息先再趕路,都被沐小晨拒絕了。無奈,傅天琪只能由著她。到了山下的村莊,沐小晨才知道那些侍衛早就被人解決了…
沐小晨的心逐漸的不安起來,天琪說這些侍衛在山下待命的,如今…他們是何時被殺的?這一切,似乎都有預謀,是誰呢?忽然,沐小晨的腦袋裡閃過的竟是傅天琪的名字!
猛地搖了搖頭,沐小晨告訴自己不會是天琪的…季非和天琪,是那麼好的朋友!天琪冒險替季非隱瞞裝病的事,如果天琪想要加害季非,大可戳穿季非裝病的事,到時候都不用自己動手,自會有人去解決季非不是嗎?退一步講,縱使要奪位,也不必殺了一個無心帝位的季非吧?天琪應該最清楚不過季非是無心帝位的,否則何必辛苦裝病避世!
沐小晨一直在找著理由說服自己不要懷疑傅天琪。似乎只有回答都城才能知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待休息,心急如焚的沐小晨決定先趕回都城。
「小晨,跟我談談吧!」在出發前,傅天琪終於忍不住了。他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從一早開始,兩人就在不自覺的逃避對方。
來到一處僻靜,沐小晨開口問道:「天琪,告訴我季非遇襲的事和你沒關係,那些侍衛是後來才被殺的……」沒有掩飾,沐小晨直接的求證。
傅天琪知道沐小晨想知道些什麼,「你相信我嗎?」
「只要是你告訴我的,我相信!」沐小晨直視著傅天琪。
「那好,我告訴你!派人刺殺季非的是大皇子,他視季非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季非雖無心國事,不惜裝病示弱,但上官明非不會留這個後患的!至於那些侍衛,沒錯,早在季非遇襲之前,他們就被解決了,我是怕你擔心,才沒告訴你的。」傅天琪沒有逃避沐小晨的眼光。
「天琪,真的不是你?」沐小晨再次小心求證。
傅天琪信誓旦旦,語氣堅定:「當然,小晨,你相信我!我只想奪回屬於我的東西,錯的是季非的父皇,不是季非,我會分清楚的。況且我們一直就像兄弟般,我怎麼會傷害他呢?」
沐小晨相信了,頓時心生愧疚:「天琪,對不起…我還以為你被仇恨蒙蔽了…」
傅天琪笑著說:「傻瓜!說什麼對不起,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的。是我之前沒好好跟你說清楚,才讓你誤會了。小晨,我會證明自己的!那上官明非,根本不是治國之才,如果讓他繼續,百姓定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
沐小晨點了點頭。
「我估計現在上官明非已經控制皇宮了…小晨,你願意和我一起面對以後嗎?」傅天琪期待的看著沐小晨問。
你是從何時開始籌謀的呢?是很久以前了吧?有那麼一瞬間,沐小晨覺得眼前的傅天琪好陌生。原來,你有太多太多的事,是我不知道的…
「對不起…天琪!」沒有我,你也可以成功的!皇宮,不適合我…或許,我們注定要分別…天琪,我是愛你的…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傻瓜!不是說不需要跟我說的嗎?怎麼就忘了?」傅天琪望著眼前淚水盈眶的沐小晨,嘴角揚起微笑,「跟我回去好嗎?」傅天琪以為沐小晨是在為懷疑自己而道歉。
沐小晨抱緊傅天琪,「嗯…」
都城這邊,上官明非的身子也不見好,但依然拖著病體逼皇上下旨冊封他為太子。在得到手下稟報季非落崖身死的消息後,上官明非得意的告訴了皇上,讓他不要再存有一絲幻想了。
皇上和皇后聽聞季非遇害的消息,徹底摧毀了他們精神的最後一道支柱,雙雙病倒。他們本慶幸季非在外,或可躲過一劫,誰知道…
上官明非替皇上下旨,昭告天下:昶王上官季非病重在外求醫,然仍不治身亡。昶王妃和昶王爺鶼鰈情深,追隨昶王爺而去。舉國同哀!
百姓聽聞,唏噓不已,議論紛紛。百姓們早就聽聞昶王妃不棄昶王爺重病在身,親歷親為照顧昶王爺,兩人恩愛有加。本想昶王爺會不會就此病癒,誰想…
病榻上的皇上,經不起上官明非的日夜逼迫,無奈下旨冊封上官明非為太子。至此,上官明非終於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太子之位了,朝政的掌控權幾乎也落入了他的手裡。
「哈哈…香玉,我是太子了,很快,我就是皇上啦!到時我封你為後!」寢宮裡,摟著香玉的上官明非心情甚好。
「哦?皇后?」坐在上官明非懷中的香玉聞言柳眉一挑,滿臉的不屑,可沉浸在喜悅中的上官明非並未察覺。
上官明非伸手來回撫摸著香玉的玉體,不經意的問:「怎麼?不喜歡?」此時的上官明非,將沐清至於何地…
「哼!怕你沒那個命!」猛地,香玉掙脫上官明非的懷抱,立在幾步之外,厲聲喝道。
香玉突如其來的轉變,猝不及防的驚了上官明非,「香玉,你…」他一時沒法接受溫柔的香玉怎麼瞬間變得如此。
香玉站定,輕蔑的看著上官明非,得意的笑道:「哈哈…上官明非啊,上官明非,你不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嗎?!」
「什麼?」上官明非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香玉淡淡的接著說:「我早在你的食物裡下了慢性毒藥,你的日子沒幾天了!」好像這一切跟她沒關係似的。
「……」一時語塞,上官明非的額角沁出了一滴冷汗…
「你,到底是誰?是誰指使你的?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待你不好嗎?」回過神來的上官明非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氣息不由得接不上來,胸脯也因為激動和喘息而強烈起伏著。
「哼,待我好?是,你是對我很好,可惜你不是他!」香玉眼中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悲傷,但馬上的,她的眼裡只有冷漠,「現在你還沒必要知道那麼多,你只要按我說的做,我自然會讓你多活幾日!」
「你要我幹嘛?」上官明非按住胸口,強裝鎮靜的問。
香玉對眼前的男人還是有些許感情的吧,畢竟,這個男人還說過愛自己…然,只一點,眼前的男人不是他,就足以讓香玉狠下心來。「你不是相當皇帝嗎?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繼續你的計劃就可以了…」縱然你有千般好,可惜,你不是他…
門外的沐清,無意間聽到了一切,她的心都要揪到一塊了,但她卻無能為力…有時候,沐清會恨自己為什麼如此柔弱,不能輔助上官明非。哪怕是一點點也是好的…
沐清只希望她的夫君能夠好好的,她不求什麼…所以,沐清不曾掙扎過,不曾抗拒過,她只是安靜的守著,守著,縱使被遺忘…用著最為笨拙的方式,用著傳統女人的耐守…為了她的夫君,她可以捨棄一切…
沐清不知道將來等著他們的是什麼,但她知道,自己一定會陪著上官明非走下去的!
弘初十五年三月初八,當今皇上上官泰下旨傳位於太子上官明非,並定於十日後舉行登基大典。於是,上官泰結束了他十五年的統治生涯,被上官明非幽居在後宮偏隅的一處宮殿內。
想那上官泰叱吒半生,殺兄奪位,怎料得人老之時竟是如此的落魄光景,只歎世事多變。莫非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上半生無視親情,如今人老,親情便不再了。
弘初十五年三月十八,經過十天緊鑼密鼓的籌備,上官明非帶著病體,正式登基稱帝,年號景和,定來年為景和元年,冊封太子妃沐清為皇后。
一登基,上官明非無奈的遵從香玉的吩咐,清除了朝廷之中對上官泰死忠的一班老臣子,安插了一批連上官明非自己都不認識的人。至此,上官明非終於實現了稱帝的願望,只是,此刻的他身子虛弱不堪,已無力喜悅了。
這就是我想要的嗎?如傀儡般的受人控制,毫無實權,整天需靠著藥物方能活命…現在的上官明非,偶然間回首,才忽然發現,只有沐清,一直無怨無悔,默默的守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
此生,能娶妻如此,我又在貪求什麼呢?真是可笑啊我…清兒,是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