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婚禮(八)
「冷靜了嗎?喊夠了嗎?你想讓所有的丫鬟都圍過來你才高興嗎?」我看著他從激動到一言不發,然後依舊冰冷的開口。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愛你的。」他頹廢的坐在地上,雙手抱住頭,痛苦的顫抖。
「你愛我嗎?我不知道是不是愛,不過我不愛你,我愛的是他。」我從新躺回到了那青石上,淡淡的花香,還有他曾經的笑臉都在我的腦中。
「他究竟有什麼好?要讓你為他癡迷,而我對你這麼好你卻一點都不感動!」西陵慶的話中滿含悲傷,我閉上了眼,淡淡的回道:「那麼我又有什麼好讓你這樣執著?」
「因為愛你我沒有理由,我喜歡你的所有,你的笑,你的哭,你的冷漠,你的快樂。」他說著,自己竟然笑了,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我好傻其實我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然後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轉身離去。
我沒有再睜眼,只享受在這香甜的花香裡,我希望自己能做夢,夢見自己那個把我的心帶走的紫夜,空空的胸膛找不回我曾經的心。
夜裡,西陵家的火把照的整個宅院如同白晝。我在青石上睡了一天此刻精神無比。我一身的孝服裡面穿著一身嫁衣,心中五味雜陳,紫夜我終於可以嫁給你為妻了。
淚終於在此刻再一次滴落,在地上變成一朵淚花。外府的家丁整齊的站在兩旁,周圍的白色紗幔被照得愈加的慘白,毫無生氣。
夜靜極了,火把傳出的噗呲聲不絕於耳。我的眼直直的盯著門外,我在等等著西陵譽的那一具薄棺。
上一世我是桃花小仙雖然與他有情卻無緣結親,如今他與我身為主僕我與他陰陽相隔我只能與他的肉身成親,不過只是這樣我也很滿足了,至少我還能成為他的妻。
鈴鐺的聲音伴著風吹進了耳中,牛車拉著棺木緩緩的走入我的視線,墜入山崖的那一次注定了今生緣盡,現在的他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具棺木中。
我飛快的跑了過去,抱著他的棺木不在撒手,害怕這一撒手我連與他舉行陰婚都做不到了,我的命運不由我,由天我思及此無奈的苦笑,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棺木上。
頓時府中哭聲震天,所有的人都跪下痛哭流涕,身邊慧心帶著幾個丫頭把我給拖開,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棺木被幾個壯實的家丁抬進了他曾經的房間。
我終於看見了躺在棺木裡面的他,好白毫無血色,臉上很安然,彷彿並沒有受什麼痛苦,屍體也沒有壞掉的跡象,大家都在說這是少爺暗中在保護他的身體,我走近了些,看著他當初對我如沐春風的臉,那個總是對我醉眼相看的眼,還有那曾經總是帶著一抹淺笑的唇,心一下子抽痛,身上的蝕骨絕情丹再一次發作。
好痛,無數的蟲子在撕咬著我的骨頭,我的肉,心也在此刻一下子回到了我的身體,痛得我麻木,痛得我頭頂冷汗泠泠。
「大少奶娘那沒事吧,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扶您回房休息。」慧心看見我已經慘白的臉趕緊一把扶住我,而我緊緊的咬住唇搖了搖頭。不需要,我一點都不需要休息,過了今夜拜了堂成了陰婚我就可以與他長眠與地下再也不害怕蝕骨絕情丹了,一點都不怕了,夜終於可以和你名真言順的睡在一起了,我笑著撫摸上他冰冷臉。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來給少爺梳洗更衣。」我帶著笑吩咐著所有的人周圍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辦,而我只是轉變了自己的眼神,冷冷的不容人說話的眼神她們這才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少爺,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我是蕙蘭而你是我的少爺西陵譽,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輕輕的撫弄著他的臉頰,臉頰上有著胡茬我伸手從旁邊拿過剃刀輕輕的為他刮著,就像往昔一樣,輕輕的只是已經沒有了他滿足的哼哼聲。
「我很想你,很想哭,可是我的心卻被你揣進了懷裡,沒有還給我。如今你回來了,我的心也回來了,還記得你喝醉時的樣子嗎?我其實很想對你說你的樣子好美,美得讓人沉醉,醉臥花間的你逍遙不羈,眼神迷離中總是映著我的影子,你對我的每一次調戲我心中都是喜歡的,很喜歡可是我卻沒有說,我是不是很壞?」我說到這裡輕輕的笑出了聲,他的腦袋躺在我的腿上,而他的胡茬已經被我刮乾淨了,又恢復了那白淨的臉龐。
「讓我為你綰髮吧,我記得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給你綰髮了。」我小心的解開他的頭髮,頭上那一條長長的傷口出現在我的眼前,原來他是這裡受傷了。
輕輕的摸著他已經泛白的傷口,我顫抖的問他:「疼嗎?」可是他卻不回答,我想此刻他已經不疼了。疼的只能是我……
用艾草的水將他的頭髮擦洗乾淨我用梳子一點一點的梳理,他的頭髮好沉,握在我的手裡沉甸甸的,我輕輕的撫弄著滑滑的,梳子一梳到尾。
綁好了頭髮插上一根羊脂白玉簪子,少爺的看上去一下子精神了很多,雖然他是睡著的。換號少爺的最後一件殮服我趴在了他的身上,感受著他殘留的氣味,紫夜你可知道我愛你?很愛很愛……
入殮,設靈堂。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晃動,這是我第幾次看見這樣的情景?我自己問著自己又給了自己答案,第二次了,第一次是給四姨娘設的靈堂,兩次都是刻骨銘心。
我的頭上被人蓋上了紅蓋頭,我要拜堂了,我的對面站著一個身穿紅衣捧著少爺靈位的高達身影,我聽出了他的腳步,他是西陵慶。
雖然隔著蓋頭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看著我的目光,灼熱的目光,讓我渾身的不自在。我和他牽著赤紅色的絲綢隨著司儀的一聲「一拜天地」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