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佑傘
進了二姨娘那獨門小院,缸子裡的荷花開得正美,淡淡荷香飄著入了鼻中,心裡的煩悶也輕了許多。
不如堂內見老爺正坐在主位上,喝著茶,二姨娘為他捶著背,他見我進來抬了抬眼,又看了看二姨娘的眼神。
「你是蕙蘭?」
「回老爺的話,奴婢是蕙蘭。」
「既然你是珍兒的女兒就不必這樣了,起來吧,在我面前不用自稱奴婢,只要回話就是了。」
「是。」我抬首見老爺的眼睛一直打量著我,那銳利的眼光讓人感到極為的不自在。
「你和你父親的確長得有些相像,不過你的樣貌更加像珍兒一些。」
「老爺,天氣熱,喝口茶吧。」二姨娘看見了我的臉色不對,不失時機的對老爺說道。
我並不願意與趙知府和二姨娘有任何的瓜葛,哪怕他們是我人間的父母,自小我便在西陵府的下人之間長大,唯一被我視作親人就只有那如今已經住在西陵府郊外老莊子裡面的保姆了,她一手撫養我長大,在我眼中她便是我父母,而眼前的二姨娘與那趙知府我實在不想與他們有瓜葛。
「夫人對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看在珍兒的面子上我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的,你可以放心的在西陵府裡面住下,我會吩咐下人給你小姐的待遇,從今天起你便是我所收的義女,而你與譽兒的婚事我看就此打住,你與譽兒實在是不般配。」
「老爺的厚愛蕙蘭心領了,只是蕙蘭無心高攀西陵家,只想在西陵家伺候好老爺夫人就好,其它的蕙蘭並不敢奢望。」
「你有什麼不敢奢望的,聽夫人說你已經於譽兒合房了是吧,既然你無心高攀又為什麼要和他合房,按理我可以讓譽兒收你做了通房丫鬟,可是你卻是珍兒的女兒,趙知府的庶女我考慮再三還是覺得不妥當,若是你肚子爭氣為我西陵家懷上了長孫我也不會虧待你,孩子交給夫人撫養,你可以在西陵家的老莊子裡面過一輩子,如果你挨不住寂寞我也可以給你找一個好人家,以西陵家大小姐的大禮將你嫁出去,這樣你可滿意?」
「蕙蘭說過,蕙蘭並不想高攀,蕙蘭與少爺不過是相互愛戀,並沒有什麼高攀之說請老爺明鑒。」
老爺銳利的眼神直直的朝我看了過來,我也迎上了他的目光,我問心無愧何必害怕他的目光。
見我毫不畏懼,老爺臉上冷笑著說道「呵,你和你父親一樣專門攻於心計,竟然可以如此的面不改色,不錯,不過我在朝廷呆了這麼久如何能看不出你這欲擒故縱的小伎倆,不必在我面前演戲,我對你已經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老爺既然不信任蕙蘭,又何必叫蕙蘭來這裡,如果老爺想要防著蕙蘭斷了蕙蘭的念想,那麼就請老爺吧蕙蘭趕出府去,蕙蘭保證絕不踏進西陵家一步。」
「老爺,息怒!」這時老爺身旁的二姨娘忽然跪了下來,眼中充滿了著急,看著我,而我忽然心底湧起一抹愧疚。
「珍兒,你起來,放心吧我不會讓她脫離我們兩個的掌控的。」老爺把二姨娘扶了起來安慰道。
「你看見你的母親為了你這樣,你難道就沒有一絲的愧疚之心嗎?」老爺呵斥我,我恍惚的抬頭,淡淡的一笑。
「奴婢為什麼要愧疚,奴婢自認沒有這樣高貴的母親,奴婢只是一個奴婢不敢高攀。」這話我本來是想把自己貶低些的,可是不想卻戳中了二姨娘與老爺的痛楚,老爺竟然不顧一切將茶杯砸到了我的腳下。
「你也是一個孽障,你的母親當初淪落青樓是因為如今大明宦官當政,你的老爺因為彈劾宦官遭到牽連,這才讓你的母親淪落青樓,你母親這高傲的性子要不是出了這樣的變故那裡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後來你父親進京趕考花天酒地銀子用光了,騙了你母親所有積蓄不說還將你母親遺棄,你母親要不是肚中還有一個你只怕早就沒了,那裡等得到我去報恩與她,你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你真的和你父親一模一樣。」
「老爺,我說過,我沒有父親,二姨娘也不是我母親,請老爺息怒,蕙蘭告退。」我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只聽見二姨娘斷斷續續的哭聲,我在想我是否真的那麼冷血,冷血到我自己都害怕的地步,只是轉瞬間我便把這樣的想法拋開,我不願意多想。
我回了房間,卻見我的房間上了鎖,我正以為老爺要將我趕出府的時候,身後的惠心卻對我行了一個禮,對我道「奴婢在這裡恭候大小姐多時了,請大小姐移步月華閣,您的東西都已經搬到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