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少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病床,心急的恨不得衝上前去,他想要仔細的看看他那素未蒙面的兒子,詢問兒子到底為什麼會受傷躺在醫院,他想承擔自己從未盡過的責任,將受傷的兒子抱在懷裡,好好的親親孩子的臉……
他更想上前抓住連華衝她大吼幾句,問她問什麼一直將所有的事情瞞住他,問她到底要讓他們父子兩人形同陌路到多久,問她以後以後到底想要怎樣……他是她孩子的父親,兩人的命運已經從五年前就徹底的交織,難道她仍然要抗拒他,還要讓孩子不認父親嗎!
可當他看著連華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對著醫生小心的問著各種事,兒子小小的臉蛋蒼白著,十分虛弱無力的躺著,他的神情一下子柔軟了下來,全身的殺氣全消。
心中慢慢的盈滿了細細小小的喜悅,那是他的女人和他的兒子,他可以將這母子兩人攬在懷裡,從今以後,他要用所有的愛來對待連華和兒子!
他應該和連華好好的談一談,應該循序漸進的靠近孩子,應該為兒子的傷病竭盡心力,應該盡自己所能的愛護這母子,而不是這樣衝上前去,把今日重逢的喜悅弄成一團爭吵……
連華終於向醫生詳盡的瞭解了所有問題,小白扛不住身體的傷病,在點滴中鎮痛藥物的作用下,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他即使在睡夢中,也緊緊的抓著連華的手指,生怕她消失一般,規律的喘息著睡得正熟。
小白纖長的睫毛輕顫,小臉蒼白的不正常,時不時想要活動手腳,卻扯動到了傷口,小嘴因此不舒服的輕輕蠕動,連他秀氣的眉心都皺了起來。
連華親吻了兒子的額頭,輕柔的將手指抽出,小白立即被驚動的晃起了身子,嘴裡窸窸窣窣的咕嚕著什麼。
「小白乖,,媽咪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永遠不離開你……」連華急忙按住他的動作,小聲的在他耳旁哄到。柔柔拍拍他的胸口,直到小白終於睡著,她在不觸碰到他的手臂情況下,輕輕的為小白蓋上被子,才終於轉過身來。
她看向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幼兒園校長,輕輕走了過去,斜眉一瞟俯視著幾位領導模樣的人,她終於開口問道:「你們都是聖伊的負責人?你們對這件事有什麼要說的嗎,我的兒子為什麼會在學校從樓上摔下來,是老師沒有看管好,還是你們的設施老舊發生了意外,你們去調查了嗎?」
校長歎了口氣,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孩子掉下來的那座樓位於幼兒園最南面的方位,毗鄰著一旁的居民區,那座樓在學校裡一直是沒有人會去的地方,所以都很幽靜偏僻。從現場的情況看來,連靖白掉下來時,附近並沒有其他的人在,所以我們推斷,連靖白是在樓上玩耍時,失足墜下了樓——」
「失足墜下?別的孩子怎麼沒有失足落下,你怎麼不失足落下?你讓一個四歲的孩子單獨爬上一座無人的樓,這也是你們聖伊宣揚的對孩子負責嗎!」
連華一陣冷笑,原來她的兒子是個沒有腦子身手愚笨的孩子嗎!他好好的,怎麼可能自己掉下來!她昨天才剛剛「失足落水」,怎麼今天小白就「失足墜樓」,她們母子兩人難道是同時小腦萎縮,身體無法保持平衡了嗎!
校長的臉色倏地變綠,他知道這位近來在K市聲名鵲起的連總,知道她是國際級的設計師,是位殺伐果斷堅毅剛強的女強人,她與溫氏杜家的恩怨被小報寫得媲美狗血劇情,她對仇人下的那些狠手更是讓人稱快。可那些都是他們通過外界對連華的瞭解,可自己當面槓上她,當自己成為她針對的對象,她釋放的威壓和說出的話語,竟會這樣讓人難堪!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她怎麼會有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
能夠進入聖伊幼兒園學習的孩子們,他們的家長也都是商政巨人,對著他這個校長,誰不是客客氣氣的,他什麼時候被人這樣指責過!偏偏面對著指責,他一句反駁解釋的話都無法說出,畢竟,孩子是在他的學校出了問題……
一旁的那位女老師險些哭了出來,她狠狠的咬著唇,終於鼓起勇氣,上前對連華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管好您的孩子……我會協助您去查證連靖白出事的原因,雖然基於在聖伊就學孩子們的特殊性和隱私考慮,幼兒園只在校門設了監視器,連靖白出事的地點沒有目擊者和監控錄像,可我會仔細的向每個老師和孩子問清楚——等一切查明,我會辭去教師的職務,您想怎麼對我都可以……」
「唉——」連華對著年輕的女老師倒是無從責怪下去了,小白一向是人小鬼大的不和小朋友們一起玩,她最清楚自家的兒子在幼兒園喜歡躲在無人的地方自己看書畫畫,沒有目擊者看到也是正常;聖伊裡全是高官巨富的子女孫兒,為了不洩露他們的個人身家信息,校園裡沒有監控也很說的過去。
連華無奈的擺擺手:「唉……老師,不是你的錯,小白沒有什麼大事,你也別往心裡去。校長,我不是想責怪你們,我只希望小白是最後一個發生意外的孩子,你回去也該排除一下校園的隱患了。我在這裡陪小白,你們都回去吧,檢查出什麼結果,有什麼新發現的時候,記得來通知我吧。」
她揮手打發這些人出去,言語間並沒有責怪那位老師。她嗆聲校長是因為那個老頭到現在還一臉高高在上的姿勢,一點都沒有向她道歉的真誠,可對這位年輕的女老師,她很清楚一切錯不在她。小白也曾經對她說過,說他的老師是個很溫柔很細心的人,如果那人因為這件事放棄了老師這個職業,倒是她的不對了。
一屋子的人緩緩離開,連華又走到床頭,看看小白的點滴還剩多少,為他拉拉被角,看著他的睡顏一直發呆。
這時,展少傾才輕輕的轉動了輪椅,他慢慢靠近了病床,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連華身邊。
「你有沒有什麼話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