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第一個在朕面前敢說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的人。」皇上的眼神變成了欣賞。
「那麼皇上找奴婢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呢？」白思語越來越不能理解這個她覺得看起來有些人格分裂的皇上了。
皇上清了清嗓子，朝白思語勾了勾手指道：「你到朕的跟前來說話。」
白思語詫異地看了一眼皇上，硬著頭皮走到他面前，低聲說道：「皇上有話請講！」
皇帝四處觀望了一番之後，沉聲問道：「那麼多年你倒是第一個敢硬闖進慈寧宮的人，你去探望皇后的時候，皇后有沒有提起我，有沒有問過我過得可好之類？」
白思語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淡笑，皇上提起皇后的時候，眼神中竟滿是溫柔，連稱呼也不自覺地變成了『我』，原來皇上找她竟是為了這事，白思語輕輕搖了搖頭道：「皇后娘娘什麼都沒有說。」
「唉……」皇上重重歎了一口氣，頗顯無奈地說道：「看來那麼多年了，她仍是不肯原諒我啊！」
「難道皇上從未覺得當年之事，您確實太過殘忍了嗎？」白思語蹙眉問道。
「你這小丫頭，知道什麼叫做殘忍？」皇上搖了搖頭：「對於一國之君來說，殘忍有時候是有必要的，你以為朕就真的是一個完全的冷血無情的人嗎？朕那樣做，也有朕的道理。」
「為了維護皇室的利益？」白思語反問道，晶亮的雙眸無懼地看向皇上。
皇上忽然冷冷地看了白思語一眼道：「一個女子，有時候知道了太多政治上的事情，並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皇上是害怕說出當年的真相，還是因為那真相也在保護著什麼人嗎？」白思語一點一點說出自己的猜測。
皇上深邃的眸子凝視著白思語，渾身散發出王者的威嚴，白思語只感覺到一股森冷的氣息圍繞在自己周圍，果然，皇帝不是太好惹的人物，但她也不是太容易屈服的人，原本還打算送完楚婉瑩之後找皇帝問這些事情，不過今日說道這個話題，她倒真想把這些事情都搞清楚。
「真相有時候是不能被饒恕的。」皇上見白思語絲毫沒有心虛或者害怕的情緒，終於放下一些防備，淡漠地說道：「皇后關上門同你講的就是這些陳年舊事？」
白思語點了點頭道：「是的，皇后娘娘仁慈，只是希望有一日讓我轉告她的孩子，她並不是恨她嫁的那個人，也並不是她不愛她的孩子，只是，她要替那些無辜的人贖罪……」
「她真是那麼說的？」皇上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她真的不怪我？」
「皇后娘娘只是太過於仁慈了，不知道如何面對皇上，或許皇上應該將真相告訴皇后娘娘……」白思語淡淡地勸解道，她不認為她幾句話能改變皇上堅守了幾十年的信念，但她知道，她的話，至少可以化解他們心中堅守了幾十年的恩怨，讓他們知道對方其實是愛著自己的，而不是永遠都在怨憤。
皇上搖著頭歎了口氣道：「是啊，她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一直都太過仁慈……」
「皇上，如果皇上願意，是否能告訴奴婢，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白思語心裡有些緊張地問道，她忽然有些害怕這個看似和藹，實則有些喜怒無常的皇上。
皇上深深看了白思語一眼道：「或許你知道了某些事情，那些事情就會成為你永遠的困擾！」
「奴婢並不害怕困擾，奴婢只是怕被困擾時沒有辦法解開那些困擾，況且，現在奴婢已經陷入困擾之中了。」白思語笑了笑說道：「當然，奴婢也知道，其實皇上並不害怕在崇敬皇上的奴婢心目中留下一個殘暴的形象。」
皇上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這話，是讓朕理解為，你在威脅朕嗎？」
白思語俯首道：「奴婢不敢，再說，皇上豈是一個害怕丫鬟威脅的人呢？」
聽到白思語的話，皇上最終狠狠歎了一口氣說道：「若是今日朕不告訴你一些事情，你勢必會一直追問下去了？」
「若是皇上累了，奴婢自不敢打擾皇上，奴婢可以等婉瑩公主出嫁之後再回來叨擾皇上。」白思語淡笑著說道。
「好吧，既然如此，朕就告訴你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說不定哪天，你再見到皇后的時候，可以在她面前澄清一些誤會，那麼多年了，她該怨的該恨的應該也已經夠了，朕不想她一直活在悔恨害怕和愧疚之中。」說起皇后，皇上的神色中竟有多了幾分心疼。
白思語抬頭悄悄觀察著皇上的神色，她終於可以理解為何皇后在慈寧宮待了那麼多年，皇上卻一直都還願意承認她是皇后的原因了，有時候，愛一個人，愛得深，也傷的深。
皇上清了清嗓子，慢慢陷入回憶，語氣顯得有些滄桑地說道：「皇后一定告訴過你，當年這後宮之中，佳麗三千，實際都只是擺設吧？」
白思語點了點頭道：「是，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卻獨寵皇后一人，即使千古之後，這也會成為一段佳話的！」
皇上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當時朝中分幾派，當然這些派別也跟宮中的嬪妃們有關係，而這些人當中，實力最強大的自然是陳宰相一派，當時他都敢公開在朝廷上揚言皇后是妖孽，竟生出雙生子禍害朝廷，要知道，當時皇后誕下雙生子的時候，朕和皇后都是高興壞了，聽到宰相的說法，朕的心裡自然不高興，但想著他是三朝元老，便也就忍了，況且，當時朕的實力也還不強盛。」
「由於朕的堅持，陳宰相也就沒有總是再提後宮雙生子的事情，卻教唆他的女兒陳貴妃給朕下藥，從而讓朕寵幸她，而那一幕，又正好被皇后看到……」
皇上深深歎了一口氣，嘴角掛著一抹苦笑，當日的一切，雖然皇后沒有說什麼，但是他也知道，自那以後，他們之間似乎就有了一些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