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們就已經不是情敵了,風熙炎的結婚對象可不是我。」我以為自己無法跟別人如此輕鬆的談論風熙炎結婚的事情,可是,現在的我笑得這麼輕鬆,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
她突然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我,然後突然笑了:「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這下有趣了,風熙炎那混蛋也該有個人給他點教訓了。」
我疑惑的看著她,隨即也笑了,不管她說的是什麼,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失去了風熙炎,我已經失去了全世界。
他要娶別的女人,這不是他的錯,是全世界的錯。
「你有顏飛雪——母女的消息嗎?」我努力的找到合適的詞語,然後小心的問出口,上官夢自殺時場面太過混亂,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顏飛雪和她的母親吳芳菲已經失去了蹤跡,我竟然有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見過她們了。
「怎麼?五年前忘了找她們報仇,現在又想起來了?」唐凌薇雙手環在胸前,有些嘲諷的說。
我看著人群漸漸散去,風氏集團的門口又重新恢復了正常,「我從來沒想過要報仇的,我只是想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而已。」
「過得還不錯,聽說顏飛雪嫁給了那個奪走她第一次的男人,孩子都有三歲了,應該很幸福才對。」
我笑笑,陰錯陽差的,她竟然遇見了那個被風熙炎隨便拉進房間的男人。
該感慨嗎?
世界這麼小。
這時,一輛黑色的林肯加長停在了不遠處的大門口,我看見那個絕美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純手工製作的精緻西服包裹在他精瘦有力的身體上,他粟色的秀髮已經被純黑取代,多了一抹內斂和成穩,我看見他繞過車身,來到另一側的車門邊,修長的手指拉開車門,上面依然有殘留的過去的痕跡。
車門打開,一個帶著溫婉的笑容的女子從車上下來。
那個女子我見過,就在那張報紙上面,她溫柔嫻雅的挽著風熙炎的手,笑得一臉可人。
我站在原地,看著風熙炎細心的將手放在車頂,害怕那個美麗的女子不小心撞到頭的小心翼翼,眼睛突然脹痛起來。
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
看到風熙炎所有的細膩和關心全都給了另一個人,心還是很痛很痛。
我看見他們站在車旁交談,臉上都掛著溫和的笑容,車子從他們身邊慢慢駛離,風熙炎擁著那個女子的細肩一步步走向風氏大樓。
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突然覺得很冷。
明明陽光那麼明媚,卻無法溫暖我疼痛冰冷的心臟。
「天冷了,我該回去了。」說完,我轉身。
「你不是來看風熙炎的嗎?」唐凌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轉過頭,風熙炎的身影越來越小,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他的身邊有著另一個身影,纖細而執著,溫暖而深情,我,再留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嗯,我是來看他的,現在看到了,所以我該走了。」我笑著說完,轉身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風熙炎。
五年前,我沒來得及跟你說再見。
是因為我很擔心,你會過得不幸福。
現在,我終於可以安心的跟你道別。
因為,我已經看到了你的幸福正圍繞在你身邊。
我知道你會過得很好很好,沒有我在身邊的你,依然會幸福的笑。
雖然難過,卻同樣開心著。
請不用擔心我,我也會努力的勇敢活下去,因為我的身上有所有人的期望。
他們希望我能好好的活著,我便好好的活著。
再也不會讓最親的人為我擔心。
風熙炎,再見。
「歐陽尋!」
突然,唐凌薇高分貝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我頓住腳步,不明白她幹嘛突然這麼大聲的叫我。
「我聽得到,你別這麼大聲啦!」我回過頭不滿的抱怨,視線裡突然出現風熙炎正在往這邊狂奔的身影。
唐凌薇唇邊那抹得逞的笑意讓我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
怎麼可以在這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讓我與風熙炎見面呢。
不行。
不能跟他見面。
我會控制不住質問,會控制不住阻止他娶別的人。
這樣做是不對的!
這樣做會讓風熙炎失去幸福的機會。
我微微的向後退,然後轉身拚命的跑。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被風熙炎抓到。
風熙炎的呼喊在聲後越來越近,而我已經累得沒有一絲力氣。
沒跑多久,我就被迫停了下來。
剛剛痊癒的身體還不適合做奔跑這種劇烈運動,我撐在路旁的樹幹上拚命喘氣,身上厚重的衣服讓我覺得累。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我感覺對方在我身後極近的地方停下。
我們都沒有說話。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五年的空白似乎將我們的距離隔得很遠,足足有一光年那麼長。
我垂下頭有些無力的笑,果然,風熙炎早就忘記我了,忘記他曾經有多麼深刻的愛過我,忘記他曾經有多麼用力的抱著我,忘記他曾經無數次的親吻過我的唇,與我立下不變的誓言。
他全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好,那樣,他就會沒有負擔的去追尋新的幸福,將我留在那個五年前的過去,也無所謂。
重新抬起頭的時候,我的眼裡又是一片清明,驕傲和自尊讓我學會偽裝,即時是在最脆弱無力的現在,我也要保持自己最完美的平靜。
我慢慢的轉身,看向面無表情的風熙炎。
「風熙炎,好久不見。」
千篇一律的說話方式。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就在我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慢慢響起,不是記憶裡的聲音,多了一分成熟和內斂,更多的是大局在握的自信語氣,「你跑什麼?難道不知道現在你的身體還不能做過於激烈的運動嗎?」
他的眉輕皺起,我有些惴惴不安,為什麼風熙炎的樣子這麼奇怪?
他怎麼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
他不是應該以為我早就消失了嗎?
「謝謝關心,」我依然掛著微笑,雖然苦澀,我卻想讓它保持到最後,「對了,忘了恭喜你,準新娘很漂亮。」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到底在想什麼呢?
或許什麼都沒有想,因為心痛的感覺大於一切,讓腦子都無法正常思考。
他愣了一下,隨即扯開一個迷人的弧度,「嗯,新娘很漂亮,謝謝誇獎。」
風熙炎大方的回答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或許,我還想抓住一些小小的希冀,比如風熙炎的心裡還有一點我的位置。
現在看來,是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我收起失落和悲傷,笑著看他,他的眼睛很美,比以前更加深邃,讓人無法看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風熙炎,我希望你能永遠幸福,真的,那樣我也會過得很好,嗯,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我會讓人送一份大禮給你,雖然你可能不太需要,不過,那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哦,我也要結婚了,對方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他對我很好,我也會很好,你——看我都在說些什麼呀,總之,恭喜你了。」
「你的婚禮我想我沒辦法參加了,我準備明天回美國,那裡有我所有的財產。」我不安的搓搓手,有些語無倫次,明明只是想說些祝福的話,可是,大腦卻不受控制的扯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連冒牌的結婚對象都冒出來了。
還好風熙炎不瞭解我的情況,不然此刻心裡肯定笑翻了。
頭頂半天都沒傳來風熙炎的回答,我抬起頭,掉進他溫柔的眼眸裡。
像很多個夢裡一樣深情的眼神,那樣專注的看著我,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以為風熙炎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我,他也不會有娶別人的打算,他還是那個深愛我的男生,從來不曾改變。
呵呵,怎麼可能。
我甩甩頭,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甩掉。
我別開眼,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懦弱。
「風熙炎,要幸福哦。」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會這樣沉溺下去,只好看著不遠處的花草擠出這句話。
我慢慢的退後兩步,「再見。」然後不看他的臉轉身離去。
身後依然沒有聲音,我難過的想,或許,這就是我跟風熙炎最後的結局。
一個毫無懸念的結局。
「歐陽尋。」
突然,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我停住腳,站在原地。
「你不是說要看著我幸福才能安心嗎?那麼,我要求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否則,我不會幸福。」
霸道的語氣和內容讓我有些失笑。
風熙炎果然是風熙炎,過了那麼多年,他的霸道本性還是沒改啊。
只是,要我參加他與別人的婚禮,對我來說比登天還難。
「如果你不來,我就不結婚,你知道的,我一向說一不二。」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他的聲音繼續傳來,將我到嗓子眼的話給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去參加你們的婚禮,因為,我一點都不你結婚。
不想你屬於別人。
一點都不想。
我在風熙炎的視線裡漸漸遠去,我能感覺到,背後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我。
這或許是我們最後的交集,從此以後,分道揚鑣。
全城乃至全世界萬眾矚目的風熙炎的世紀婚禮終於到了。
那天早上,整個景晗花園的人變得格外興奮和激動,一大早我就被老媽和姑姑從被窩裡挖了出來,被拉去試了N套衣服,我都懷疑今天結婚的人不是別人,是我自己。
N多人在我身上搗騰,畫妝的畫妝,做頭髮的做頭髮,害我一大早起來就模糊的腦袋更加迷糊了。
老媽和姑姑還在一旁討論我到底該穿哪一件禮服才好。
拜託,現在是風熙炎跟另一個女生結婚啊,我傷心還來不及呢,為什麼他們都不考慮一下我的心情,還這樣來折磨我,欲哭無淚。
最後,折騰了快三個小時,我終於自由了。
老媽和姑姑將我拉到巨大的穿衣鏡前,要我驗收成果。
「媽,姑姑,我想申明一點,」看著鏡子裡那個被打扮得像要結婚的人後,我說道,「今天我是去參加別人的婚禮,你們把我打扮成這個樣子,是想讓風熙炎難堪嗎?」
我拉拉身上的裸背雪白婚紗,有些不滿。
要我穿成這樣去風熙炎的婚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新娘呢,這種喧賓奪主的事實在太不厚道了。
「哪有,我們家尋兒可是最最漂亮的女孩子,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吸引人的注意力的,所以,今天風熙炎娶別的女人,你剛好可以去一雪前恥啊。」老媽將我耳邊的一絲頭髮順到耳後,表情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我無奈的翻個白眼,「什麼一雪前恥啊,風熙炎結婚,我也很高興啊。」
「真的很高興?」姑姑湊近我,「那昨晚是誰哭了一晚上啊,看吧,打這麼厚的眼霜都遮不住你的黑眼圈啊。」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好像黑眼圈是有點明顯哦。
噢!
「我昨晚——昨晚哭,哭是因為———」我結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老媽和姑姑的眼神,總有一種被設計的感覺。
風熙炎的婚禮是浪漫的花園婚禮,整個場地簡單卻顯得格外盛大,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綠色植物,樹木,花草,連空氣都帶著微微的香氣,賓客的長椅前方是新人宣誓的高台,整個花園裡都掛著象徵愛情的玫瑰,我看著這裡,突然想起,五年前,我跟風熙炎也差一點走近這個名為婚姻的殿堂。
只是,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了。
我站在花園的入口,看著那個圓形的拱門發呆,風熙炎親吻別人的畫面太過刺眼,我連想像都做不到,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佔有慾吧,潛意識裡,我還是會覺得風熙炎還是五年前那個眼裡只裝得下我的男生。
他用了整整快十年的時間來愛我,卻在最後與我擦肩而過。
真的,很難過。
「尋?是尋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優雅的女聲,帶著驚訝和不信。
我轉過頭,看見面前的幾個人,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下一秒,身子被人擁住,耳邊是小雨的哭聲:「笨蛋尋!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你竟然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嗚嗚,我以為你會像五年前那次一樣,過幾個月就會回來,結果,結果你竟然消失了整整五年!笨蛋!」
小雨的聲音聽上去那麼傷心難過,我忍不住抱住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除了說對不起,我找不到任何詞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良久,她放開我,精緻的妝被淚水給毀得差不多了,季雅芙走上前擁住我的肩,她比五年前更加冷艷絕美,是一種成熟動人的美麗,她的美眸裡有著深深的情意和霧氣,「這次,不許再消失了。」
我用力的點頭,擦掉眼底的淚水。
她們的身後,站著上官逸,李澤然和關月,還有晴空和晴陽,以及最後出現的英麒和麟。
我看著他們,晃如隔世。
我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沒有離開這一群人,那五年的記憶只是一場夢境,一場真實的夢。
只是,這裡面,唯獨少了最最重要的那個人——風熙炎。
「尋,歡迎回來。」上官逸和李澤然的俊臉都多了一分成熟和氣勢,再也不是過去的少年了,連關月那張可愛的正太臉也變得差不多了,看來,時間能改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