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這樣自責，或許在卡卡的心裡，你就是一個好媽媽。」
「但願吧……」
車子在樓下停好，姚慕蓮對蘇景嵐說：「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蘇景嵐點點頭，下車獨自上樓。剛在門口站定，還未來得及抬手敲門，李司瀚便一臉欣喜地打開門，「小景，你回來了！」
蘇景嵐看到他瘦了一大圈，鬍子也是好幾天沒刮，一臉的憔悴的模樣，心裡微疼，對著他說：「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李司瀚讓開身子，笑著說：「快進來吧！」
蘇景嵐走進客廳，卡卡撲進她的懷中，「媽咪，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乖孩子……」蘇景嵐心疼地摸摸他的腦袋。
李司瀚走進來，小心翼翼說：「小景，不知道你要回來，也沒準備捨什麼，你吃過飯了沒有，我去給你做一些吧？」
「不必了，我吃過才來的。」
「哦，這樣啊……」李司瀚笑著搓搓手，有些不知所措。
「阿瀚，我今天來，是給你送這個東西的。」蘇景嵐說著，從包裡鬧出一樣東西放在他面前。
李司瀚看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只覺得一瞬間天昏地暗，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以為，你是回心轉意了，沒想到，你卻意已決。」
「抱歉，我耽誤你五年，不想繼續耽誤你。所以，我這次來跟你說再見。」蘇景嵐低頭，鼻腔酸澀。阿瀚，到底是我辜負了你。
「這個說法不能讓我信服，小景，看著我的眼睛，給我一個徹底死心的理由。」李司瀚不相信，她真的可以置兩個人二十多年的情分於不顧。
蘇景嵐凝視他的眼睛，清楚而緩慢地說：「阿瀚，我愛他，我想和我愛的人在一起，這個理由夠不夠。」
李司瀚臉色煞白，緩緩說：「即使你的離開會毀掉我們之間所有的情分，你也不在乎？」
蘇景嵐眼波微動，定定神，說：「我不能不在乎，可是你若執意和我劃清界限，我也沒有辦法。活了這麼久，我們兩個人一直活在騙與被騙中，從來沒有真正的幸福過，我不想要這樣的活著，也不想你繼續這樣的活著。即便你會恨我，永遠不理我，我也想要你真正愛和被愛一次。」
李司瀚的胸口像被什麼錘了一下，痛到極致，再也無法偽裝平靜，一臉慘淡地說：「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卡卡拉拉蘇景嵐的手，「媽咪，你真的要離開爹地嗎？」
蘇景嵐看到寶寶稚嫩的臉龐，眼眶濕潤，「卡卡，你會不會怨媽咪？」
「我不會怨媽咪，只是這樣一來，爹地好可憐。」
蘇景嵐一陣酸楚，是啊，如果她帶著卡卡離開，阿瀚就又是一個人了，他為她賠上所有青春，如今又因她變成一個人，她這樣做是不是太絕情了……
想到姚慕蓮還在樓下等著，她的心又重新堅硬下來，「阿瀚，你簽字吧。」
李司瀚走到桌子邊，艱難地拿起筆，幾度都無法下筆。
他知道，一旦落筆，就意味著他和她永遠分離。
他捨不得！
蘇景嵐看出他的不捨，強忍著心裡的酸楚，淡聲說：「阿瀚，不要遲疑了，給我們彼此都解脫吧。」
李司瀚手一頓，頹然地閉了閉眼，沒錯，現在遲疑和拖延都是無用，只會顯得自己拿不起放不下而已。
一橫心，終於簽上自己的名字。
蘇景嵐小心收好離婚協議書，「阿瀚，謝謝你的成全。」
李司瀚冷笑，她竟然謝謝他的成全，看來以前和他在一起，她一定痛苦極了……
蘇景嵐轉而看向一旁的小蘑菇，伸手出來，柔聲說：「卡卡，和媽咪走吧。」
卡卡遲疑了一下，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伸出小手，緩緩握住李司瀚的手，堅定地說：「媽咪，我要和爹地在一起。」
聞言，李司瀚和蘇景嵐同時震驚。
「寶寶，你不要媽咪了嗎？」蘇景嵐聲音發抖。
「我不能只要媽咪不要爹地啊！爹地一個人太可憐了，我要陪著爹地。」
蘇景嵐的眼淚刷的流下來，心痛地說：「可是，媽咪也需要你啊……」
卡卡見狀，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說：「媽咪，你不要難過，我可以輪流陪著你和爹地。」
蘇景嵐一邊流淚一邊微笑，摸摸他的蘑菇頭，「好孩子，有你陪著爹地，媽咪就放心了。」說完，她抹乾眼淚，直起身看著李司瀚，「我要走了。
李司瀚定定看著她，沒有言語，可是看他的眼神，蘇景嵐知道自己真的傷到他了。不過，長痛不如短痛，她相信阿瀚這樣好的男子，一定會有個真正愛他的人在不遠的前方，等著與他相見。
「阿瀚，再見，我們各自珍重。」蘇景嵐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她想在分別的時候，讓他看到自己快樂的一面。
可是這笑容，看在李司瀚眼裡，徒增心頭苦澀而已。
這個他發誓要守護一生的女子，終究只是路過他的生命，然後擁抱更美麗的風景。
難過之際，卡卡悄悄拉住他的手，笑瞇瞇說：「爹地，你不要難過，你還有卡卡哦！」
李司瀚看著孩子稚氣的臉龐，心裡又是苦楚又是欣慰。
沒錯，他不孤單，他還有卡卡。
沒想到，最後留在他身邊，竟然是這個跟他毫無血緣的孩子……
等在樓下的姚慕蓮見蘇景嵐遲遲不出來，心頭不安，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才鬆了口氣。他迎上前，看到她是獨自一人，神情黯淡幾分，問道：「卡卡是不是又留下來了？」
「孩子不忍心看阿瀚一個人，要留下來陪他一段時間。」
「卡卡很善良，也很通人情，是你和李司瀚教出的好孩子。」
蘇景嵐聞言，詫異地看著他，「你不生氣嗎？」
「談不上生氣，頂多是有些失望，但這是孩子的想法，就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