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荷的陣痛已經持續了兩天一夜,整個人都快疼得虛脫,可胎兒還是一點要出來的意思都沒有。她靠在床頭,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一張臉已經慘白不堪,汗水將她的頭打濕,一縷一縷的搭在額前。
「月荷,痛的話,你就叫出聲來,叫出來,你會覺得好一些。」江氏不停的給她擦著額上的汗,心疼的說。從開始陣痛到現在,夏月荷硬是沒有哼過一聲,一直這麼強忍著!
夏月荷虛弱的搖搖頭,這點痛對她來說算什麼?曾經,她的心比這還要痛十倍,百倍!她閉上眼,又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隨著這一次的疼痛,她的下體開始有水夾雜著少量的血流出。
「芙蓉,快來幫忙,讓月荷躺好!」很有經驗的江氏叫:「已經見紅破水了,這就要生了!」她張羅著,讓夏月荷躺下來,「月荷,你別緊張,只要隨著陳痛用力就行!你不用怕啊!」
夏月荷很配合,江氏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嘴唇已經被她咬出血來!芙蓉拉起夏月荷緊緊扯著床單的手,說:「月荷姐,你抓著我的手,我不怕疼,你儘管用力抓好了!」
陣痛一次比一次強烈,夏月荷也很堅強的配合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孩子就是出不來,夏月荷身下已經被大片的血浸透了!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越來越沒有力氣,她想要用力,可是力氣就越來越小!
「孩子太大了!很難出得來啊!」江氏有些慌亂,她站起來,深吸口氣,看著因失血過多而體力漸漸不支的夏月荷說:「月荷,你堅持住啊,孩子太大了,你得再用力,千萬不要睡啊!」
她轉臉又對芙蓉說:「芙蓉,你快跟她說話,多說話,千萬不能讓她睡過去!千萬不能啊!」
「唉!」芙蓉緊張的握著夏月荷的手,「月荷姐,你別睡覺,你得加油用力啊,你再努力一下,就可以看到你的孩子了,你猜他是小王子還是小公主啊?」
「王子?公主?」夏月荷臉上浮起慘淡的笑容,她的孩子只要平安就好,根本就不敢再想什麼身份。她想要回答芙蓉的話,可是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握著芙蓉的手,也越來越無力。她累了,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她希望一覺醒來,所有的痛苦都過去了!她彷彿又看到了父親推著平板推車去賣酒的樣子,看見父親出門前總是會對自己說,月荷,你別亂跑啊,乖乖在家等爹回來帶好吃的給你。她又彷彿看見了莫雲楓,那個深情脈脈的莫雲楓,他溫柔的笑著對自己說,月荷,我只要你,這一生我只愛你一人!
「月荷姐!別睡,快醒醒!」芙蓉見她的眼睛已經快要閉上,情急之下,撲到她面前,抬手用力的拍了拍夏月荷的臉,「月荷姐,你睡了,孩子就生不出來了!你快醒醒!」
「孩子?」意識越來越模糊的夏月荷被芙蓉這一拍,稍稍的睜開了眼睛,身體又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眼前似乎又看到一張臉,還是莫雲楓的,只是這張臉不再是溫情脈脈,而是無比的冷漠絕情,他狠狠的在對自己說,把孩子打了,不要讓我親自動手!
「不!」夏月荷突然尖叫一聲,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力量,讓原本已經快要虛脫的她半坐了起來!她不會讓他殺了她的孩子,這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絕不!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這個孩子,除非她死!
「出來了,出來了!」江氏狂喜的叫了起來,伴隨著江氏的叫聲,是一聲比她的聲音更響亮更清脆的嬰兒啼哭聲!
「月荷,太好了,總算是生了!」江氏將孩子抱到夏月荷面前,「月荷,你生了個男孩!」
夏月荷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被血跡弄污的小嬰兒,她笑了,由衷的笑了,「孩子,我的孩子!」她的聲音雖輕卻聽得出她心中的激動,她抬起手,想要去撫摸這個在她身上整整呆了十個月,歷經幾次劫難都安然渡過的孩子,可是,她的手只伸到一半,便無力的落了下去,雙眼一閉,整個人仰面倒在床上!
「月荷姐,月荷姐!」芙蓉驚叫起來。
江氏過去探了探,安慰的說:「芙蓉,月荷恐怕是太累了,體力不支,你快到外面把林大夫叫進來,給她看看!」
江氏一邊說,一邊給手上的孩子擦洗,她只是個會接生的穩婆,不是大夫,人命關天,她可不敢有一點大意。
林義生很快就衝了進來,從夏月荷有陣痛開始,他一直守在地窖外面,剛才,他在外面已經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激動之情不亞於芙蓉和江氏她們。
「林大夫,快看看,月荷姐怎麼樣了?」
林義生走到夏月荷床前,夏月荷蒼白的臉和緊閉的雙眼,讓他看著心疼不已,他給月荷認真的檢查把脈後,緊張的站起來對芙蓉說:「芙蓉,快,你快按著她的人宗處我,我上去拿我的針灸包,她失血太多,情況很不好,我得趕緊給她施針!」林義生邊說邊飛快的跑出地窖去拿他的針灸包。
「月荷姐,你千萬要撐住啊!」芙蓉含著眼淚跪在夏月荷的床前,「你好不容易歷經劫難才把孩子生出來,你可不能就這麼撒手而去啊!」
「是啊!月荷,你快睜開眼睛看看,這個胖小子是你的兒子,你快睜開眼看看!」江氏已經給小嬰兒清理乾淨,她抱著孩子心酸的站在床前。
林義生飛快的轉回,二話不說,手中的小小銀針,一根接一根的往夏月荷所有重要穴位扎去,每扎一針,他的嘴裡就禱告一聲,求老天爺,無論如何讓夏月荷平安渡過!
焦急的時刻總是過得很慢,芙蓉和江氏等得憂心萬分的時候,林義生終於收住了所有的針,他長出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說:「好了,你們不用擔心,月荷不會再有性命危險,只是她這身子,經這一次,得好好的補一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