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院子裡那幾株薔薇花開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份了,夏天早已到了。
百花樓裡依然是百花齊放,好像永遠只有春天。客人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那門口的兩盞大紅燈籠依然掛著,那輕歌曼舞沒有停下的跡象。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一曲罷了,玉琴抱著琴站起來微微欠身,在台下不斷的叫好聲下,輕移蓮步。
玉琴身影剛一消失,台下的人就聽見一串串銀鈴聲,只見一個蒙著面的紅色紗衣包裹妙曼身姿的女子,碎步子走上台來,那鈴聲正是女子腳腕上一串串的金鈴發出的。隨即優美的旋律聲響起,女子隨著音樂舞動起妙曼身姿,時而輕柔如同一隻蝴蝶翩翩起舞,時而熱情又似一團燃燒的火焰,風姿萬千,嫵媚動人。
一曲舞罷,女子蒙面的紅紗也輕輕飄落,嫖客此時才認出這個眼見含媚的紅紗麗人正是巧月。
一瞬間,台下響起轟天震地的叫好聲來。
巧月撿起地上的紅紗,輕輕一拋,那輕柔的紅紗便落入嫖客中,嫖客紛紛搶奪,她得意一笑致謝下台,走到轉角處,不忘給陰影中此刻面容因嫉妒的扭曲的玉琴一聲冷哼。
「巧月的舞是跳的越來越好了。」
「就是,那妙曼身姿,舞步輕盈,怕是在這北街很難找到第二個了。」
「是啊,我覺得連那玉琴的琴技都比不上了。」
「哼,你一句我一句,都要誇要天上了!」一句帶著濃濃酸味的不協調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一片稱讚聲中。
因為聲音很輕,所以此時花廳裡姑娘和嫖客都沒有聽到,可是一直站在最後面的雪奴卻是聽的很清楚。
她轉過身,發現說話的人正在自己的旁邊。
看樣子,她也是這百花樓裡的姑娘,只是相貌一般,雪奴也不認識,應該是這樓裡的小角色而已。
那女子看見雪奴在看她,好像找到了一個訴說的對象,斜眼嫖了一下大廳的人,湊過身子,冷哼一聲道:「她們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雪奴因為得了一場大病,一個多月才好了,這段時間來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這幾日才開始出來走動,所以對於她的話有點不理解。
女子開心的解釋道:「我給你說,前幾日我看見王媽媽又賣了幾個孩子來,不過十來歲左右的年紀,而且個個生的標緻秀麗,交給容嬤嬤教導去了,加以時日,她們一定會是新的花魁。至於玉琴巧月,哼,一定會沒有好日子過。」
「就算她們沒有好日子過了,你又有好日子過了嗎?有什麼可開心的。」雪奴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