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說的輕描淡寫,慕容琪卻聽得心驚膽戰,十三歲的沈書瑤,就已經這般攻於心計了嗎?
「很詫異?若不是推我下水前,沈書瑤親口對我說憎恨我奪走她的光芒,要讓我永遠消失,我也不會相信,那樣一個美麗的人,會是這樣蛇蠍心腸……」
「那你有沒有想過報仇?」
「那時候還那麼小,再說,沈書瑤是蓮貴妃娘娘的侄女不說,又深得皇上喜歡,我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這件事,我連爹都沒告訴他,畢竟,和沈書瑤比起來,我才是弱勢的一方,後來,皇上邀請我去宮宴,我要不找借口推辭,實在沒辦法,就掩藏自己的光芒,這種經歷,有過一次就夠了……」
慕容琪一時間找不出話可說,本以為慕容雪是驕縱之人,才十一歲的她遇到這種事,肯定會告訴身為丞相的慕容輔為自己討回公道,卻沒料到,害怕慕容輔為她出氣惹到皇上或是蓮貴妃,而選擇了隱忍。
她以前一直沒發現,慕容雪竟也是心思如此細膩之人……
說起來,她和慕容雪也不曾有過太多接觸,唯一一次就是那日她在聚仙樓「輕薄」了軒轅絕,她雄赳赳地來質問她,卻被她直接用過肩摔摔在地上,吃了一個大悶虧。
如今想起來,只覺得好笑,也沒有當初那憤憤然的感覺了,也對,在經歷過沈書瑤那般可怕的折磨後,慕容雪實在是太善良仁慈了。
想起以前的事,不由又想起了軒轅絕,今日,是他和沈書瑤成親的日子……
就這樣睜大眼睛呆呆看著頭上的紗帳,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倏地湧上心頭。
「餓了嗎?要不要吩咐宛月給你準備膳食?」
慕容琪輕輕地搖了搖頭,關在那個德馨殿時,每日吃著那些發餿的東西,她就在想,要是她逃出來,肯定能直接吃下一頭牛,可如今,軒轅絕和沈書瑤成親的消息慢慢佔據了她的思緒,心愛的男人都要娶別的女人了,她還有什麼心思吃東西?
一生一世一雙人,軒轅絕,你忘記你當初趕走府內其他侍妾的初衷了嗎?
濃濃的苦笑暈染開來,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琪兒,其實著一個半月,七王爺都……」慕容雪滿是心疼地看著慕容琪,對於軒轅絕這些日子的行為,她也略有耳聞,下意識地為軒轅絕想要解釋。
三夫人是江南女子,比起慕容芊和她,慕容琪身上多了幾分溫婉還有小家碧玉。
再加上十歲剛好長身體時被打入別院之中,以至於,她雖然美,但美麗中總帶著一抹病態的孱弱,這本就惹人憐惜,這一半月非人的折磨,骨瘦嶙峋的她,更是讓人心疼。
「二姐,不要提他,我困了,想睡一覺了……」慕容琪顯然都不想聽這種種說辭,再怎麼解釋,也無法辯駁娶了別的女人背叛她的事實!
慕容雪語塞,因為慕容琪嘴裡吐出的這個稱謂,心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這是慕容琪第一次,這麼自然而然,這麼一本正經地叫她「二姐」,或真的是姐妹血脈相連,心裡不自覺湧上一種作為姐姐的驕傲和興奮感。
「現在安全了,困了就好好睡一覺,餓了就叫我……」嘴角不自覺扯起一抹笑靨,瞇著眼睛看著慕容琪,親暱地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
眼尖地看見她白皙臉上那不正常的紅色,極力保持著鎮定,微笑著轉身走出內室,臉色一片凝重。
大夫雖開了藥,緩解慕容琪臉上的癢痛,但據說這是西域傳來的七癢粉,不會死,但會毀了一個女人最看重的臉蛋,慕容琪如今不覺得癢,不拿手撓,只能一定程度緩解藥粉的發作。
本以為,她可以熬到浩找到慕君言,可沒想到,才兩天時間,毒粉就開始發作了!
……
……
紅色的紗帳,紅色的床鋪,紅色的窗紙,紅色的蠟燭,一室喜慶的紅,卻彌補不了他心中的荒涼。
紅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兩人在床邊相偎而坐,沈書瑤頭上的喜帕已被他掀開,那張精緻的小臉,卻已掀不起他心裡一點一滴的漣漪。
屏退了喜娘和伺候的下人,軒轅絕倏地站起身,拿起隨手帶著的匕首,直接劃開手指。
「絕哥哥,你幹什麼?」沈書瑤驚呼一聲,直接握住軒轅絕正在往外滴血的手指,不著痕跡地掙脫開沈書瑤的手心,轉過身面對大床,鮮紅的血液滴落到鋪在床中間的白色喜帕上,點點猩紅暈染開。
洞房花燭夜,呵,多麼相似的畫面!
只是那時,劃開的,不是他的手指,而是慕容琪的手指,得到滿意的結果後,甚至不問問她的手痛不痛,就直接把她扔在新房,不聞不問。
恐怕,那時候,痛的不是手,而是那顆心吧……
緩緩闔上眸子,王府的一草一木,總是牽扯起關於她無數的回憶,原來,關於他們的點點滴滴,他記得竟是這般清楚。
原來,他比想像中還要思念她。
不想在沈書瑤面前,曝露那僅屬於慕容琪才該擁有的柔軟,手掌一揮,隔空把正在燃燒的紅燭熄滅了。
「絕哥哥……」沈書瑤嬌聲道,心臟砰砰跳動起來,小臉也羞得通紅,雖說她已不是第一次,可現在這是絕哥哥啊!
長久沒有得到想像中的動作,乾脆藉著月光,自己站起身,走進軒轅絕,摸索著,開始解他的盤扣……
「書瑤……」手突然被扣住,冰涼的指尖,讓她的心也跟著顫了顫,察覺到頭頂上空灼灼的視線,沈書瑤驚喜地抬起頭,抬頭看著月光下邪魅如斯的臉龐,「絕哥哥,我在!」
「成親前的約定,你忘記了嗎?」軒轅絕臉上已有了少許的涼意,不顧朦朧的月光下,沈書瑤那委屈的神情,繼續開口,「嫁給我,這是你苦苦哀求的結果,那你就應該考慮到這後果,也應該記得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