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激起眾怒麼?」我話出口,她停止腳步。
「眾怒?」她轉過身,「沒有一個人不會不承認我叫潤玉,包括你的好友阿紅,連她都不會為你說話,是不是?」她眼角的鄙夷讓我作嘔。
「那天的電話是你打的?」我腦子裡閃現著那天的情景,「你拿什麼威脅她?」
「她的醜事可多了,我隨便說出去一樁,恐怕姜文文就不會那麼死心塌地了!」
我明白了,面前這個女人的品質,和方子明的卑鄙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這樣就不怕得到報應麼?」
「報應?什麼是報應?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他卻對你不屑一顧;當你想和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無情的把你拒之千里之外;當你為一個人做牛做馬,無怨無悔的時候,他的心裡卻裝著另外一個對他無動於衷的人;當你時時處處為一個人著想的時候,他卻在為另外一個打算著生活,安排著種種。這種滋味,這種感覺你嘗試過麼?」
我剛要說話,門簾一條挑,服務生問道:「薛小姐,外面有位先生找您!」
我也跟著走出試衣間:一絲不亂的髮型,深邃而又憂鬱的雙眸,沒有一絲皺褶的衣衫。
「吳昊!」我情不自禁的叫出聲音。
「你?」他沒有看薛晴晴,而是若有所思的望著我的臉,「我並不認識你!」
「我是潤玉,於潤玉!」我走到他的眼前,這一張早已印刻在我的腦海裡的臉,這麼真實,這麼近距離的存在著,然而,可悲的是臉上方的腦細胞裡已經把我連根拔除,任憑我怎麼解釋,怎麼呼喊都是無濟於事。
「潤玉?」他憂鬱的眸子裡閃過片刻柔情,「我的潤玉在此!」他伸出有力的大手握住薛晴晴的手臂,「潤玉,我們回家吧!」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我明明告訴你我在和朋友吃飯的!」
「沒有人能夠騙的了我!」
這是他們離開以前丟下的對話,我無力的身軀差點跌坐在地板上,當服務生過來拉住我時,我無意識的看了一下他們離去的方向:深邃而又憂鬱的眸子正回頭觀望。就在視線相對的那一秒,我似乎感到一種看不到的、無形的絲線在把我和他緊緊的束縛,這種束縛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回到家裡,媽媽已經回來了,她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面色蒼白,眼神有點呆滯,我馬上給方子輝打電話,很快他開車過來,把媽媽送往海城的精神病醫院。找到媽媽的跟蹤治療醫生,他很和藹的給媽媽做了測試,還進行了全面的談話瞭解,最後,醫生對我和方子輝說:
「李清女士的心理受到嚴重的創傷,這種創傷是長期積攢下來的結果,不會一下子好轉或者痊癒,需要長期的跟蹤治療以及藥物控制。在這期間你們父女必須配合治療,不可讓她受到刺激,尤其是她心中最敏感的區域。」
「什麼是她最敏感的呢?」我不解的問。
「這個……」醫生猶豫了一下,「我暫時還沒有發現,在她清醒的時候,談話很有邏輯,很有見地,根本看不出她患有這種抑鬱症。」
「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的,醫生請放心!」方子輝和醫生握了握手。
離開醫院,回到方子輝的家,媽媽躺在臥室睡熟了,我和方子輝來到餐廳吃飯:
「方叔叔,您是不是瞭解媽媽最敏感的事情?」我邊吃邊和他交談。
「潤玉,你媽媽善解人意,美麗聰慧,知書達理,以前沒有這個病症。至少沒有表現出影響到她的生活的程度。你的失蹤本就是對你媽媽一個很大的打擊,再加上那個薛峰的糾纏,她常常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以至於積勞成疾,抑鬱寡歡,前段時間還到國外進行過治療。可是她堅持要回來,她說她感覺你已經回到海城,回來以後每週都去你原來的家裡進行打掃,要保持住你在時的佈置格局。」他的眼睛裡閃動著感動的水珠,「你媽媽對你的愛遠遠的超過了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愛,有時候讓我感動。」
「方叔叔,恕我直言,您能不能告訴我媽媽和薛峰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又一次問及事實的真相。
「也罷,」方子輝喝了一口甜湯,「你的媽媽本是愛著他的,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嫁給了你現在的爸爸於安海。我始終都是暗地裡偷偷傾慕她的小記者,一個偶然的機會和她相識,相交。很平淡,直到你出生不久我才瞭解到,她得了一種罕見的子宮宮頸病變,需要很多錢來治療,並且當時我們的國家沒有這個技術。一直拖到你長大了,她的病還沒有著落,而且開始嚴重惡化。正好當時我也處於事業的巔峰,借工作之便,就把她帶到國外進行了為期八年的治療歷程,生活很辛苦,但是很快樂!」他的表情是歡愉的,幸福的。
「真是太謝謝你了,方叔叔!」我不得不佩服方子輝對媽媽那份執著甚至是癡迷的愛戀。
「後來,她嫁給了我,和我生活在一起。雖然我們沒有孩子,可也逍遙自在。」他依然沉浸在過去的美好時光裡,連嘴裡的飯菜都忘記了吞嚥。
「以後,我就是你們兩個人的女兒!」我動情的說道。
「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女兒麼?」方子輝放下碗筷,眸子裡閃動著興奮,「此生,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清兒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今日,終於實現了,真是老天對我方某的極大眷顧。」
「方叔叔,您言重了!」我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給他夾了容媽剛端上來的青菜。
「以後該改口叫我爸爸了,潤玉!」他把我夾得青菜放在嘴裡,慢慢的嚼著,一翹一翹的嘴角就像一個一個發出美妙音樂的琴鍵,我正看得入神。他忽然站起身來神秘兮兮的說道:「孩子,你等等,我送你一個見面禮!」說完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