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始終沒有談及的是她姐姐的丈夫,更是不曾見到有男人回來。難道這其中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從她們的談話中可以斷定,她的姐姐很多年沒有回過家了,對於家鄉的變化以及親人的思念之情非常的強烈。
吃過飯,我陪著小琪琪在陽台上玩積木,聽不見他們在房間裡說什麼,於是,我就隨便的和小琪琪聊著天。
「琪琪,你的媽媽很愛你吧?」我一邊幫她擺積木一邊說。
「是的,阿姨!你的媽媽也一定很愛你吧。」他的語速很慢,但是清晰響亮。
「是的。」我點點頭。
「可是,爸爸不要我了,媽媽說我會有一個新爸爸。新爸爸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新爸爸!」他的小嘴說話時撅起來的樣子真可愛。
我明白了,原來黃影珊的姐姐被丈夫拋棄之後又在尋找新的男朋友。可是,她的姐姐是做什麼工作的呢?住著富人社區的豪華別墅,裡面的裝修更是金碧輝煌。依我對黃影珊的瞭解,如果他的姐姐很有地位和財力,她應該在很早以前就向我們炫耀的。為什麼到現在才讓我見到,還有些躲躲閃閃、含糊其辭的感覺。轉念又一想這是她們的家事,我作為朋友何必刨根問底?如果她想讓我知道,即使我不吭聲她也會具實相告的。
「阿姨,爸爸幾天沒有來看我了,我好想他!」趙琪琪嘟囔著小嘴。
「你的爸爸在哪裡?怎麼不回來看你呢?」我關心地問。
「不知道!我和媽媽去見了一個新爸爸,樣子好凶啊!媽媽也不喜歡他!」
「媽媽不喜歡他?」我覺得不可理解,「那媽媽怎麼會讓你叫他爸爸呢?」
「新爸爸就是新爸爸!」他答非所問。
「你知道你的爸爸的名字麼?」我歪著腦袋一副考試學生的模樣。
「爸爸叫再起,新爸爸叫吳先生!」他看著我,粉嘟嘟的小臉上掛著順利完成使命的驕傲。
「再起?什麼再起?吳先生?」我在嘴裡悄悄的重複著,為什麼這兩個人信息和我的生活裡出現的那兩個人那麼的相似?決不可能!他是有家室的人;他是……唉,都是我多心,偌大的海城難道不會有同名的麼?即使就是他們又與我何干?於是,我控制住自己不想這些對腦細胞殺傷力過大的事情。
第二天我把岳陽從報社約出來,告訴影珊相見的地方就匆匆的上課去了,等我上完上午的兩節課再去找黃影珊的時候,她已經從離這二十公里以外的學校退學回來了。
「影珊,你真是太糊塗了,怎麼可以這樣的感情用事?你退了學,將來怎麼辦?」我望著她放在我家客廳裡的重重的行李。
「沒有了岳陽,我還繼續深造學習有什麼意義?潤玉,我的世界的天空從此以後不會再轉晴,我將在陰暗和潮濕中度過餘生!」她的淚水聲、哭泣聲、叫喊聲一齊向我的耳朵襲來,我的心彷彿都要被震碎了。可憐的影珊一夜之間失去了愛人又放棄了學業,面對著叫人無力回天的僵局,我該怎麼勸她?怎麼幫她?
我思前想後還是撥通了岳陽的手機。
「潤玉,如果你還是為黃影珊來說話的話,你就什麼都別說了,我馬上掛掉!」他的口氣變得非常冷峻。
「好的,岳陽,我們不說她。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做出那樣的選擇?」
「難道我沒有自己做選擇的權利麼?我的選擇影響到你了麼?」他並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故意叉開轉移話題。
「是的,你是有選擇的權利。」我一字一句的說道:「可是,岳陽,我告訴你,當你的選擇對另外一個人造成極大的傷害的時候,你就失去了做這個選擇的權利。」
「你指的是黃影珊麼?那是她自作多情,胡攪蠻纏,咎由自取!」他的話字字句句不留一點情面。
「你還是我認識的岳陽麼?你連最起碼的道德意識都失去了麼?」
「道德?道德是什麼?」他冷冷的說道。
「道德就是很簡單的是與非的問題,你都做不到!你這個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的男人,真讓我為影珊感到不值!她為了你已經退學了,你知道麼?」我的喉嚨裡發出不平的嗚咽聲。
「什麼?她退學了?」對方的語氣似乎有所緩和。
「難道你不知道?」
「她現在在哪裡?」
「我這裡!」電話那邊已經斷了。
「潤玉,你也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我已經和岳陽說了很多了,他根本就是聽不進去,一心一意的和那個方瓊在一起。我算是看清楚了,男人都是勢利眼、馬屁精!」一旁的黃影珊抹抹淚痕。
「岳陽不是那樣的人!影珊,再給他點時間吧!」我從剛才的電話裡判斷,岳陽心裡還是有黃影珊的。
「再給他點時間?潤玉,下個月他就要訂婚了,還有時間麼?」顯然黃影珊並沒有死心,繼續說,「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雖然方瓊的爸爸在監獄裡蹲著,可她的叔叔就是海城日報社的社長方子輝,岳陽攀上方瓊這條捷徑,日後還不是飛黃騰達、吃香喝辣!」她酸酸的口氣讓我心痛不已。
「怎麼可能?岳陽是一個有能力,上進心強的好男孩,他決不會運用這些不正當的手段的!」我肯定的說。
「咚咚」有敲門聲,我納悶了這個時候誰會不約而至?我打開門竟然是一臉凝重的岳陽。
「岳陽?」我在門口故意的大叫一聲,黃影珊在裡面聽到叫聲馬上向門口跑過來。
「潤玉,我想和影珊談談。」他進到了客廳。
「你們談吧,我去廚房準備吃的。」我欲離開。
「沒事的,你可以聽著!」岳陽極其嚴肅的表情,使我不敢相信這是我所認識的陽光般隨和的他。
「岳陽,」黃影珊的話還沒有出口就熱淚縱橫。
「黃影珊,我早就說過,你沒有必要為我這樣盲目的犧牲,我的心中早已有人。你是無論如何也代替不了她的位置的,你退學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和我牽涉在一起!」他的話句句冰冷如鐵。
「你心裡的那個人就是方瓊麼?」黃影珊追問。
「我心裡的人是誰和你有關係麼?你只要清楚的知道那個人不是你。將來會有一個懂你、愛你的男孩來照顧你,但肯定不是我!」話音一落他轉身就走,沒有留下一絲幻想甚至是一絲絲溫暖的氣息。
張口結舌的黃影珊在岳陽的最後一隻腳跟跨出門的那一霎那,淒厲的頓首垂足。
一股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豪情從我的胸中砰然而生,我遞給芳心寸亂的黃影珊一盒抽紙緊隨岳陽身後。
「你等一等,岳陽,你給我站住!」我大聲呵斥,岳陽聞聲停在了靜寂無人的樓道裡。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潤玉,我是不會改變我的決定的。」他陽光般溫和的臉變的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恐怖。
「你真的是看上了方瓊的家世麼?」我問。
「什麼家世?」
「報社社長的侄女啊!」我諷刺道。
「你,潤玉……」他的臉由嚴肅變為泣狀,「你也這樣認為麼?我在你的心裡永遠都是一個沒有一點點位置的人,以前是陳旭遮擋著我的光輝,現在呢?他已經娶妻成家,你還是不能用心去感受我的感受!」他用雙手握住我的肩,因激動白淨的臉微微潮紅。
「不是的,岳陽,你在我的心裡一直都是一位積極向上的陽光男孩!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我一直把你放在我心中的某一個角落。」
「是麼?我在你中的哪一個角落?」他把臉低過來和我面對面只有一厘米的距離,我明顯的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和火焰一般熾熱的目光。
「真的,我沒有騙你,岳陽!」我看著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雙眸變得開始模糊不清,最後竟流淌著濕濕的水珠。他流淚了,為誰而流?為他自己麼?不!為黃影珊麼?不像!為他的心上人麼?
他忽然奮不顧身的把我抱在懷裡,滾燙的嘴唇在我的臉上游離:「潤玉,不能和你終老一生,就讓我為你終老一生!」
我急忙慌亂的躲閃,可是他的力氣實在是大的驚人,我怎麼也躲閃不過他的侵襲,任由他抱住我,親吻我。
「潤玉!」正在我左躲右閃無計可施的時候,耳邊除了岳陽的呢喃,又響起了一聲熟悉的怒吼。
隨著怒吼的結束,閃過來一個矯健的人影:一絲不亂的髮型,深邃而又憂鬱的雙眸。我條件反射似的從楞住不動的岳陽的懷裡退出,望著怒氣沖沖的吳昊不知用什麼語言來打破這個僵局。他來到我倆的面前,把我攔腰抱起走出樓梯,來到樓下他的車子面前放我在車子的後備箱上。
「於潤玉,你真是魅力四射啊,剛走了陳旭又來了岳陽!」口氣尖酸刻薄。
「你誤會了,吳先生!」我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的小學生。
「吳昊,你要做什麼?」岳陽也從樓上跟過來。
「好偉大的男人!為了讓自己喜歡的女人,能夠平靜清白的生活一輩子。甘願背負不仁不義的罪名和一個毫無感情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一輩子,值得麼?」吳昊完全失去了往昔的沉穩與風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