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我用盡力氣回應,可是緊封的嘴唇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腳步聲由遠及近,我更加準確的判斷是吳昊來了,而且是只有他一個人。
「潤玉,潤玉!」我眼上的黑布被拿開,微微凌亂的髮型,深邃而又憂鬱卻佈滿血絲的眼睛映入我的雙眸。「我來了,不要怕!潤玉,潤玉!」他快速的解開我身上所有的束縛,我已經麻木的神經完全不聽我大腦的指揮。
「吳昊,吳昊,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害怕,怕死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的嘴唇裡發出了第一句話。
「潤玉,你受苦了,你受苦了!我不會離開你的!」他把已經渾身酥軟的我抱在懷裡。
「嗚嗚,嗚嗚……」我趴在他的懷裡哭的一塌糊塗。
「我們回家吧!」他擦掉我的淚水,把我從地上抱起來,我看清楚了,這是一處廢棄的廠房:凌亂、骯髒的地面,破舊、磨損的牆壁,走在裡面顯得陰森恐怖。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把身體往他的懷裡再挨近一些。
「是他們告訴我的!」我被他放在車子的副駕駛位子上。
「他們是誰?」我追問。
「潤玉,只要你能夠平安無事,我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不追究!」他坐在駕駛位發動車子,離開了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地的鬼地方。
「我以為我要死了!」我從位子上移到他的身邊,偎著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找到了親愛的母親。
「潤玉,你以後不要到處亂跑,外面很危險,尤其是晚上!你知道麼?昨晚,你把我急壞了,我從來沒有如此的慌亂過。從他們發來的視頻中,看見你在強烈的燈光下無助的尖叫,就在那一瞬間,真想把他們一個一個的統統都殺掉,我發誓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都要把你完整的、安全的救回我的身邊。」他伸出右臂抱著我,一邊說話一邊用左手轉動方向盤,上翹的嘴角勾勒出堅毅的果敢。
聽著他的話,依偎著他的身體,我沉沉睡去。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光線告訴我已經是下午時分。我看看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影,我的手臂上打著的點滴已接近尾聲。怎麼回事?這是哪裡?怎麼會沒有人?
「于小姐,你終於醒了!」門打開進來一位年輕的護士,她一邊拿掉我手背的針頭,一邊和我聊著。
「這是哪裡?」我問道。
「醫院哪!你已經昏迷了一夜加上一個白天了!」她俊秀的臉龐上堆滿了微笑。
「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家醫院?」我看看周圍的擺設,根本不像藥味兒濃厚的病房,更像居家休閒的溫馨小天地。
「哦,是吳先生把你送過來的,確定你沒有任何的危險之後他才離開的。他說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我是你的專人護士華婷婷,你可以叫我婷婷。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可以吩咐我!對了,于小姐,這是市區第一人民醫院!」她站在我的床前。
「他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麼?」
「沒有!為了能夠等到你有沒有危險的確定消息,吳先生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但是,他好像又有很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來不及休息就走了,他離開之前,除了交待把你照顧好之外什麼都沒有說。」面前的華婷婷就像一個被輸入程序的機器人,向我匯報著我在昏迷期間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就在這時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華婷婷打開虛掩的門。
「陳旭!」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想想那一天他在夢中把我一腳踢下山頂的情景,我真有點不知道如何來面對他的感覺。
「潤玉!」他嘴裡喊著我的名字,從門口走過來,把手中一大袋子水果放在我床邊的桌子上,這裡裝滿了我最愛吃的葡萄、橙子和楊桃,最瞭解我的人還是他!我的心裡流過一陣感動的暖流。
「哦,于小姐,這位是?」華婷婷不解的問。
「我的一位朋友!」我對著仿似在執行任務的她說道。
「好的,你們聊吧!」她向門口方向走去,忽地又轉過身來,「于小姐,你要不要一點吃的東西?」
「好的!」我嚥了嚥口水,肚子裡還真是空空如也哩!
「哦,你想吃點什麼?」她顯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什麼都可以!」飢餓的人往往是不選擇食物的種類的。
「好的!」她爽快的答應一聲掩上門出去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連呼吸的聲音都可以清晰的入耳,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話,曾經憋悶在胸中的千言萬語到了此刻,卻不能說出隻字片言。他坐在床邊的沙發上,出神的望著床上的我也是啞口無言。白淨、英俊的面孔現出難以看透的複雜表情。
我和他就這樣僵持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咚咚」的敲門聲之後,傳來了華婷婷的聲音,「于小姐!」
「進來吧!」我招呼著。
「于小姐,你的飯準備好了!」她的手中拖著一隻純白色的大瓷盤,盤子裡放著兩隻精緻的碟子走到我的面前。我看了看,一隻碟子裡是各種雜糧混在一起的稀粥,另一個碟子裡是一個水煎的雞蛋。
「謝謝你,婷婷!」我接過來放在桌邊。
「不客氣!你慢慢吃,有什麼需要就摁床頭的信號燈,我會馬上趕到!」她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但關掉房門以前,她還是用警覺的眼光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陳旭。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我端起桌邊的米粥用勺子送進嘴裡一口,也許是我急於填飽飢餓的肚子,也許是我在多日不見的他面前有一些慌亂,入口的米粥沒有順利進入食道,而是卡在了喉嚨口,我的喉嚨發出急劇「咳咳」聲,憋紅了我的整個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