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雷生眼中寒芒一閃,厲聲道:「不。就像風暴一樣,最強的也是最弱的地方,始終便是風暴中心的那一點,只有在極端的殺戮中喪失自覺,『他』才會從我心靈中浮出,陰極必反,也將是『他』露出破綻的一時。」
琪陵駭然道:「你該不是想去故意殺戮吧?」
「不全是,因為我愛的人去了那裡,上次我在魔界的時候就感應到了,只是後來消失不見了,這次回人間她不在,回魔界以我現在的實力卻探不出她在何處,所以我判斷她一定在魔宮,所以我要去,義無反顧地要去!另外我也要去魔宮通過廝殺在『他』出現的時候,將『他』徹底煉化!」
琪陵並沒有因為姜雷生的口出狂言而出聲嘲笑,反而心底陣陣發寒,她清楚明白,一旦姜雷生在心無顧忌、毫不留手的情況下全力出手,將有一番怎樣的景象。
那已經不是魔界中人憑想像能夠明白的東西。
綿延伏嶺,叢林茂密,漢成嶺南麓峻險,隆起於鵬比德高原,北麓卻山勢陡降,一直伸入中州邊界。
臉色蒼白,身體顯得羸弱的劉浩渺,斜躺在一張籐條編織的架床上,由四個體格粗壯的熊族戰士抬著。
劉浩渺平靜的目光一直伸向漢成嶺的西面,他的身旁兩側,是源源不斷朝中州開進的黑營血狼軍。
據戰勤堂昨日傳來的最新情況表明,至少有一萬斗魔戰騎,已經悄悄行至漢成嶺西北一帶。
不善於長途奔襲的兩萬暴熊軍,如果不能盡快剿滅,藏於漢成嶺下密林內的文巨勳部殘軍,五萬北地騎兵將無法騰出手來,從側翼配合霧火城九色戰騎西進。
到那時,一旦被斗魔戰騎主力找到己方主力的位置,封鎖漢成嶺南北兩端的山隘,戰局將急轉而下,不但文巨勳有可能突圍,而且五萬北地騎兵,將不得不陷入不利衝擊的森林山嶺地形,最好的情況,也會陷於熬人的拉鋸。
對於想要速戰速決的劉浩渺來講,他等不起,也沒有實力去跟魔族五大主力,正面碰撞,唯一的方法,便是一口一口分割吃掉。
三千血狼軍此次的任務,便是找到斗魔戰騎主力的位置,只要能確定對方的準確位置,便會讓在後方待命的兩萬戰力最強的暴熊軍,給予敵方致命一擊,一戰定鼎。
一陣犛馬獸四蹄踏地的悶響傳至,鮮有騎坐騎的赤陽,為了節省體力,很是生澀的騎著一頭神駿的犛馬獸,帶著身後一群親兵,奔到劉浩渺的架床旁,拉韁止住前衝的馬勢,沉聲道:「你身體受得了麼?」
「散達拉算是手下留情了,下手的地方都是肉厚的部位,起碼骨頭沒斷。」劉浩渺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隱隱生疼的屁股,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苦笑道:「不親自過來看看,劉浩渺怎能放心。」
赤陽聽劉浩渺的口中,不知道無心還是有意,並沒有提到姜雷生的名字,知道這小子心中仍不服氣,也不點破。
他瞇著一雙碧綠的狼眼,舉目朝嶺下望去,只看到一片被山風拽動的茂密枝葉,見密林內安靜得不合常理,奇道:「他們是否一直是這樣安靜。」
「嗯,所以才不正常!」劉浩渺一直平靜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擔心,緊聲道:「咱們這次面對的,可是魔族最善於隱蔽機動的斗魔戰騎,一旦對敵展開攻擊,立成中心朝四面開花之勢,故有『魔界精英』一說,小弟可不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這幫人把腦袋摘了。」
說著,伸指朝嶺下密林的西北方一點,道:「只是這幾天才這麼安靜,此前曾幾次派百人小隊進山襲擾,表面上看是想打通包圍,與文巨勳的殘軍聯繫上,但我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
赤陽聞聲,大感不妥,心中一動道:「敵人若是放棄從西面抄近路過來,是否可以繞往漢成嶺東面,然後穿越密林,包抄我們的背後?」
劉浩渺眼中訝色一閃而逝,想必是沒料到赤陽居然會想到這些,搖了搖頭,忽又點了點頭道:「赤帥說的不無道理,如果他們真的放棄了騎兵機動的優勢,反而入林偷襲,的確會出乎大多數人的預料,畢竟在密林內跟熊族人正面相遇,有多少也不夠卜帥塞牙縫的。」
赤陽仍舊保留了當年做殺手時的細膩,敏銳地猜測到一個可能,沉聲道:「如果他們的目標不是解救文巨勳,也不是卜腰臉麾下的兩萬熊軍,而是我這手頭上的三千兒郎,得手後一擊即走,會怎樣?」
劉浩渺沉吟半晌,凝重道:「我早便想及此點,故而在漢成嶺各方向都派出了搜索的翼人,若見敵蹤,立刻示警。更何況漢成嶺內林密茂盛,莫說是騎兵,便是徒步也難進入,故而馬悲鴻五萬北地騎兵,一直對蛇鼠四遁的文巨勳沒有辦法,馬悲鴻辦不到,斗魔戰騎的主帥縱有此心,怕亦難以辦到。」
赤陽總覺得哪裡不對,按說六萬騎兵,光是一天消耗的糧草,就是個令人咋舌的數字,斗魔戰騎沒有理由這麼多天毫無動靜,皺眉道:「回報的翼人,果真是只見到一萬左右的敵人?」
劉浩渺不屑的冷哼一聲,傲然道:「那是他們故意暴露出來給我們看的。彫蟲小技,如果不是卡路兒把翼人大隊全部調走,我就可以遍派翼人,一點一片的搜索整個漢成嶺,他們藏到哪裡都沒用。」
「現在故意露出的這個破綻,就是設套讓咱們去鑽,我偏不如他意,即使他們耐心再怎麼好,六萬頭犛馬獸也要吃東西。只要他們忍不住向附近的城鎮調糧,我便能跟著回運的輜重糧草,找到他們的位置。」
劉浩渺嗜血的詭異一笑,道:「到那個時候,一向神出鬼沒的斗魔戰騎,便要嘗嘗我劉浩渺的突襲了。」
赤陽心頭暗感不妥,似乎劉浩渺被姜雷生叫散達拉打了一頓後,越發驕橫自傲起來。
或許是急於作出一番功業,堵人之口,卻失去了他平常小心翼翼的謹慎,不由插言道:「斗魔戰騎的主帥萬古流,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