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其莫伊娜婆王手中的豎琴,慢慢變得越來越亮,透琴而出的音浪,漸漸化為無數把閃亮的彎刀,漫天飛舞的彎刀不停圍著姜雷生肉身劈斬,空中越聚越多的彎刀不多時已經形成一股旋轉著的氣浪,如龍捲風般將姜雷生整個捲了進去。
劃破空氣的尖嘯氣浪,旋風般刮來捲去,大地飛沙走石,龜裂處處,無數棵在旋風邊緣的大樹,在旋風經過的剎那便被攔腰截斷。
無形刀浪刮起的狂風甚至將樹木連根拔起,帶著濕潤的泥土碎屑,翻滾著飛向天空,尚未落地又被刀風斬成碎末。
「……殘留的花香,遺族的淒涼……阿修羅……我夢中的情郎……小妹的月亮刀,何時才能劃開你的心房……」
以柔其莫伊娜婆王為圓心,琴音所及的十里方圓之內,所有的飛禽走獸在豎琴響起的時候,便同時安詳的睡去,死前甚至沒有一絲掙扎的痕跡。
尚處在大混沌意境之中的姜雷生,對週遭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可「面前」緊跟著出現的人物,卻是令他絕難想到的,這是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另一個「姜雷生」……
魔界沒有黑夜,天色卻在此時暗了下來,八方聚攏而至的雨氣,被刀浪形成的旋風一古腦的吸納進來,不多時便化成了咆哮翻滾著的烏雲,極陰與極陽的力量,伴隨著翻滾的雲雨劇烈碰撞。
「……我的情郎,你是否仍在海上……為何不願陪在我的身旁……你可曾記得那晚溫柔月光……你可曾知道我的心傷……」淒美的吟唱聲透過風聲傳來,雲層中電芒火花忽隱忽現。
伴隨著「轟隆」一聲雷響,無數道狂雷驚電怒劈下界,一古腦的射入刀浪之中,反射而出的電芒四散飛濺,「辟啪啪」一陣暴響,草皮燒焦,大地冒煙,眨眼便把方圓幾里內的林木點燃炸碎。
更多亂竄的電芒被彎刀刮起的旋風吸收,在懷抱豎琴的柔其莫伊娜婆王十指連點間,化為雷電風暴,猛然朝風暴中心一點劈去。
正處在風暴中心的姜雷生似有所覺,忽然睜開雙目,理也不理身旁正朝自己射來的無數把彎刀,伸手一把抄過身旁浮於半空的虛無之劍,猛地發出一聲長嘯,帶著全身劈叭作響的青光點芒,騰身直竄雲層。
「咄!」姜雷生怒喝出聲,剛一飛上雲層,便猛地一刀朝身下疾追而至的雷電風暴劈出。
虛無之劍化成一道殘影直劈而下,一股透刀而出的黑色刀浪,似乎將風暴氣團從中撕開,風暴中裹挾著的那些彎刀刀芒,幾乎同時被虛無之劍斬中,紛紛化為碎濺的芒點。
地面上撫琴站立著的柔其莫伊娜婆王,滿臉抑制不住的驚駭之色,一曲奏完,收琴睜眼望去,本以為能看到姜雷生被音波化成的「月亮刀」解體,誰知道卻看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劍。
也只有她的修為才能分辨清楚,姜雷生方才看似是一劍劈下,其實卻是連續劈出了八百一十三劍,在短短的一瞬間,將她八百一十三個音節化成的「月亮曲」,一劍而破。
夾雜著雷電之威的風暴,本是受到了那些彎刀的牽引,被彎刀帶起的風暴不停的旋轉擠壓,所形成的壓力越來越向風暴中心聚攏,聚集成團的龐然巨力越來越大,根本無處宣洩。
姜雷生一劍劈出,幾百把無形彎刀紛碎,渲洩而出的雷電之力,從中心一點轟然爆開。
「虛幻無空。日生月死,幻!」此時姜雷生非但沒有閃避,反而冷喝出聲,又是一劍劈出,用虛無之劍在空中劃出了無數個圓圈,空間似乎被刺出了一個個風洞,正朝八方爆噴炸出的無數道青光電芒,一古腦的被這些個大小風洞倒吸而回,成了一個個旋轉在半空中的青電氣團。
收劍而回的姜雷生,甩劍之間將這些包含雷電的氣團一個個刺破,無數電流瞬間隱沒於劍身,電芒又從虛無之劍的劍身快速傳至體內,渾身電芒閃爍的姜雷生,雙目紫芒大勝,肉身一下子亮了起來。
緊跟著,柔其莫伊娜婆王忽然發覺姜雷生在自己眼內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位身材壯碩、穿著鯊皮短褲、光腳赤身的高大男子。
男子身高過丈,手持一柄巨大的黑鐵水叉,一頭褐色捲曲長髮波浪般披在腦後,古銅色的肌膚上塊塊隆起,泛出隱含力量的油脂光澤,稜角分明的冷峻臉龐之上,正掛著一個懶洋洋的笑容。
柔其莫伊娜婆王看到這個男子出現,忽然間愣住了,先是迷茫,等到男子邁大步朝自己走來,眼神一下子轉為驚喜,望著男子那攝魂奪魄、彷彿含有魔異力量的雙眼,柔其莫伊娜婆王扔掉懷中的豎琴,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
「噗!」
等柔其莫伊娜婆王感到胸前一痛,發覺男子的水叉已經穿扎入自己的胸骨時,眼中射出了不可置信的驚訝之色,喃喃道:「阿修羅,怎麼可能……」
驀的,柔其莫伊娜婆王愕然發覺插在自己胸前的水叉,扭曲間化為一把漆黑如墨的蟬翼長劍,而面前的男子則漸漸恢復了本相,正是剛才還在跟自己拚鬥的那個紫發小子。
一時間,柔其莫伊娜婆王面如死灰,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家以幻破幻,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羞愧無地的她乾脆閉上雙目,身體猛然朝前一挺。
姜雷生沒想到柔其莫伊娜婆王鬥法落敗後,居然一心求死,大駭間趕忙抽劍而回,即使這樣,以柔其莫伊娜婆王的速度,仍舊不可避免的刺透了心臟。
萬幸的是,虛無之劍此時已經不含有姜雷生本身的力量,而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的人,只要元神無損,即使肉身成灰也絕無大恙。
柔其莫伊娜婆王求死不成,便一下子掩面哭坐於地。
姜雷生放下心來的同時,也感到有些愧疚。
柔其莫伊娜婆王不知想起了什麼傷心事,也不管眼前就站著一個差點將她置之死地的外人,自顧自的坐在地上低聲哭泣了起來,弄得姜雷生悻悻的不知如何是好,暗道九黎女子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