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提鐵木劍憑空閃出的姜雷生,凝望著屹立在不遠處的拘妖閣,雖然知道自己沒有走錯,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形容眼前這個怪異的拘妖閣。
此樓閣座平面呈八角,自下而上逐層遞減,因樓閣座實在太大,目光所及仍看不到樓閣之頂,樓閣之身遍砌花紋琉璃瓦,樓閣共有數層,每層各具特色,有的是連續字形紋飾,有的是牡丹花紋,有的是簇四球格眼紋飾,澆鑄精細,玲瓏透剔。
黑水流出的石廊之上便是五面閣身,樓閣身每層四面均鑄凹槽代替欄額。余四面各鑄雙頭黑龍兩尊,全塔雙頭黑龍浮雕不下千尊,龍身線條流暢,栩栩如生。
無數銘文輔以妖獸的猙獰浮雕分別鑄在塔身的面壁上,每層樓身上部各設飛簷,簷下配斗拱鋪座四垛,飛簷深遠,半拱疏朗,渾厚大方。
桃形攢尖式塔頂為銅質金章,蓮花形底座,為銅鑄與塔頂緊扣一體組成塔剎,九層回簷的中央八個脊飾出挑向外,在飛簷尖端垂以風鐸,吸納四周狂風。
樓閣之身渾然挺拔,卻使整個閣頂如墜黑雲,伴著圍繞閣身周圍正接連下劈的無數條青雷怒電,顯得是那麼的詭異莫名。
凝神細查了週遭,姜雷生突然甩手將鐵木劍朝風暴中最狂暴的一點揮去,劍刃正巧撞上樓閣側面一條怒劈而下的雷電,兩者對撞下「啪」的一聲,爆出一團青光,蘊含著雷電之威的鐵木劍青光閃動,在姜雷生屈指連彈下疾速的倒飛而回。
姜雷生接劍在手,雙腿蹬地,猛然竄入半空,在十丈外的虛空中屈臂揮劍朝拘妖閣斬去。
一條雷光閃動的青電離刃而出,帶著姜雷生自身的靈力跟鐵木劍劍氣,如電龍般猛撲拘妖閣,轉瞬即至,轟然劈中閣頂琉璃瓦。
「啪!」一聲脆響激起了琉璃瓦上點點光斑,千珍萬珠落玉盤般的飛濺開來,雙腳剛落於地上,一直用精氣神緊鎖住雷電去勢的姜雷生受到氣機感應,上身猛地晃了一晃,一抹紅霞從脖根直衝腦際,又瞬間消失無蹤。
姜雷生張嘴呼出一口濁氣,暗呼厲害,不得不放下原本想毀掉拘妖閣,來個一勞永逸的打算。
通過剛才的一劍,他試出拘妖閣已經跟周圍風雷地水合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非是人力可以破壞,強力逆天而為等於跟周圍自然環境為敵。
比起大自然,人力的渺小甚至不比水滴之於大海,故姜雷生一試之下,立即放棄。
「出來吧!」衣袍隨風擺動的姜雷生,伸出兩指拭劍的同時暴喝出聲,在目光盯緊塔側一方的同時,眼角餘光卻一直注視著黑水河畔一個凸出地表的土丘,濃重的殺機在雙眸中一閃而逝。
隨著姜雷生的大喝,五條身影間不容髮的從拘妖閣側閃出,算命先生般的綿羊宮宮主白綺魂,在現出身形的同時就緊張的提劍戒備著。
看著面前一身輕鬆的姜雷生,白綺魂心中卻絕不輕鬆,眼神中明顯帶著某種莫名的惶恐,真實的恐懼感在姜雷生出劍的剎那,就佔據了他本就脆弱的心靈。
只有用劍的人,才能明白姜雷生剛才好似渾然天成的一劍意味著什麼,而白綺魂正是勉強符合這個要求的人。
當天被暴走的火麒麟與雷鷹擊成重傷的駿騎駒與哮坤宇,明顯因為受傷導致功力大減而影響了靈覺的判斷。
兩人雖然覺得姜雷生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卻沒能往深處想,見對方識破了幾人藏身周圍準備事成之後偷襲的伎倆,也就無所謂的現身站了出來。
站出來也就罷了,可兩人接下來的動作卻注定了其悲劇的結果。
先是想封鎖姜雷生退路的天狗宮宮主哮坤宇,喚出三頭魔犬繞到了姜雷生的側後方,緊接著是玉馬宮宮主駿騎駒,祭出了銅鑼傘突然對姜雷生出招佯攻。
也許哮坤宇只是想封住姜雷生的退路好讓別人先動手,也許駿騎駒只是想起到一個領頭羊的作用把弟兄們的積極性調動起來,然後一起圍攻姜雷生,省得這小子再逃了。
可兩人明顯的沒注意到姜雷生是一個人來的,沒注意到鄭晨跟冰天藍這兩個內奸不見了,沒注意到姜雷生一直都是戲謔而又平靜的看著兩人「合圍」,更沒注意到姜雷生方才借助雷電之威的一劍,需要多少道行才能輕鬆做到。
白綺魂注意到了,所以當己方兩個冤大頭大踏步前進的同時,他卻悄悄的朝後小步的進據到一個可以隨時逃跑的地域。
蛇翻天跟羽冠鳴也注意到了,卻因對姜雷生怨恨極深,雖然神情越來越凝重,卻仍舊猶豫著而沒有絲毫動作。
接下來十吸間發生的事情,讓白綺魂再也沒有多看一眼的興趣,驚駭欲絕下臉色煞白,丟下手中長劍,拿出平生最快的逃命速度,掉頭就走。
這十吸的短暫時段內,先是哮坤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三頭魔犬氣勢洶洶的朝姜雷生撲了上來,緊接著無頭狗屍就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
三個腦袋回去的時候全軍覆沒,其中一個腦袋是被姜雷生抬腳踹飛的,剩餘兩個怎麼丟的,連離姜雷生最近的駿騎駒都沒有看清。
此時的駿騎駒沒有那份閒心替三頭魔犬的壯烈捐軀而默哀,因為眼前突然迸現的一抹銀芒已經切豆腐般的從中穿過了他手中的銅鑼傘,眨眼到了自己的哽嗓咽喉。
當駿騎駒下意識的昂首挺肚將頭朝後仰,想避開這抹厲芒的時候,這道銀芒卻似乎有了生命般的自我延伸了數寸,血光迸現。
駿騎駒只感到喉頭一涼,緊接著就看到了疾速翻轉的天地萬物,跟那柄被從中斬為兩段的銅鑼傘,正被一個沒腦袋的人用手提著。
當駿騎駒猛然意識到那個沒腦袋的人,下半身比較像自己的時候,哮坤宇已經被姜雷生凝聚高度勁氣的一指點中眉心,全身如受雷擊般的劇烈顫抖起來,緊接著就像是被抽出百骸骨頭般的皮蛇軟倒在地,生機已然斷絕。
蛇翻天與羽冠鳴幾乎是同時抽身疾退,眼中真實的所見,已經在他倆心中種下了必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