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晨剛才等於接受了姜雷生轟向冰天藍的一半功力,心頭一陣憋悶,忍不住氣咳了出來。
姜雷生腦際靈光一閃,緩緩道:「我想到了。」
鄭晨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道:「什麼?」
姜雷生一聲長笑,忽而附到鄭晨耳邊低聲道:「待會兒小弟一動手,鄭師兄最緊要是把全身功力暫借小弟一用,這是唯一的機會。」
鄭晨雖然仍是不解,但想姜雷生絕不會騙他,點頭稱是。
那邊冰天藍也從剛才那一擊中恢復過來,見他們耳語不止,不禁嫣然笑道:「你們在說什麼?若敢不告訴小妹,定要你們好看!」
姜雷生淡然道:「咱哥們說什麼也好——不過小妖精你,若就這點道行,還想生離此湖?」
冰天藍噗哧一笑道:「姜雷生怎麼也像最近出現的狂傲出名的鄭晨一樣,大言不慚?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妹承認低估了你們兩個傢伙,這就叫幫手來好不好?」
二人大叫不妙之際,冰天藍左手輕揮,一道火光直衝上天,爆起漫天煙花,煞是好看。
姜雷生和鄭晨兩人卻無心欣賞,只因煙花才剛爆開不久,一陣低沉悅耳若九天龍吟的長嘯,就破空傳入二人耳鼓。
平靜的湖水泛起層層漣漪。
二人只聽得頭皮發顫,從嘯聲判斷,來人離此處至少在五里以上,卻能令湖水無風起波,只從這點,就知道此人功力絕不在他們之下,何況這時兩人身上已經是傷上加傷。
兩人面面相覷,心道若給來人纏住兩人中任何一個,剩下的一個,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冰天藍宰掉,此刻唯一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趕在來人之前,先殺了這美麗而可怕的小妖精。
鄭晨也是冷哼一聲,準備辣手摧花,幾月來被這幫人鬧得灰頭土臉,使高傲的他憋了一肚子氣,殺機陡現。
姜雷生知道猶豫不得,突然厲喝一聲道:「動手!」
鄭晨應聲轉至姜雷生身後,雙掌按實姜雷生背心,已修至第六重的「無日幻月」真氣,毫無保留的灌入姜雷生體內蘊藏藏胎的經脈中去,引發姜雷生貫穿了整個天地的法印能量氣團,並與之匯聚一道,於二人體內澎湃奔騰,迴圈不休。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鄭晨的「無日幻月」神功,彷彿一個容量無限的大海,將姜雷生控制不了的真氣盡數吸納,再以溫和的方式一縷縷反輸回姜雷生體內,供其指揮驅策。
姜雷生雙手變化出無有窮盡的手印,沒有一個手印是蓄意而為,全循體內真氣的轉變,有諸內形於外的作出變化。
「破!」姜雷生狂吐真言。
六字觀世音大明咒真言中並無此一咒語,但所謂真言,只不過是體內真氣運轉的自然反應,姜雷生此時真氣以亙古未有的方式流動,真言也跟著改變。
姜雷生雙拳分向左右揮出,左手外縛右手纏繞成印,拳至中途化為掌,接著掌化為爪,驟然向懷內收攏。
狂暴的氣流從姜雷生的雙爪中,如大江決堤般猛衝了出去,乃是姜雷生七式星手的第二式「瀑卷銀河」!
強烈森寒的氣流,好似要衝垮一切障礙物,山洪氾濫,銀河倒捲般的朝冰天藍轟去。
天地頓生變化!
冰天藍周圍的空氣,在姜雷生口吐真言的剎那間,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捲動,颶風般在冰天藍身前身後不住旋轉,並迅速向內收縮。
冰天藍瞳孔收縮,美目第一次露出懼色。
有生以來,她還是首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怖。
壓力愈來愈大,姜雷生體內真氣如同長江大河,無窮無盡。
「瀑卷銀河」有些像心媚兒的「妖靈罩氣」,但比「妖靈罩氣」的範圍要大得多,也狂亂的多。
那是一個由真氣所形成、可變化大小的封閉力場,在這妖族百年以來最超卓的美麗傳人四方,布下層層氣環,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即使以鄭晨的身法,想要突圍出力場而不被勁氣掃中,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氣環彷彿石子投入水中泛起的漣漪,方向卻是相反,一圈圈向處於氣環中心的冰天藍收攏,上波未消,下波又至,如此變魔術般的用精神力操縱真氣,當世除了他姜雷生之外,恐怕再無人能如此得心應手。
而即使以姜雷生之能,若無鄭晨全力相助,也無法在如此大的範圍內,將極度狂暴的森寒氣團化成大環,進而困住冰天藍。
如果這一擊仍奈何不了她,那他們只好利用全身僅存的功力扭頭逃竄,有多遠跑多遠,姜雷生要上山放牛,鄭晨也要回家種地,祈禱今生今世再也別被姓冰的碰上。
在氣環的無形禁制下,冰天藍再無迴避的餘地,空有「妖靈結界」卻無法施展。
「瀑卷銀河」這招漫天發力的星手,正是把凝聚的氣團,如瀑布銀河倒掛般猛然射出,怒濤般一波波地衝向處於環心的美麗敵人。
若「妖靈結界」抵擋不住氣團的壓力而崩潰,只是那結界反噬的力量,就足以使首當其衝的玉人粉身碎骨。
冰天藍突然急速旋轉起來,白衣充氣似的膨脹,長髮飄飛,兩袖縮捲至手肘處,露出賽雪欺霜的一對玉臂,再幻出無數閃現不定的臂影,活像千手觀音在作九天妙舞。
她本已是晶瑩如玉的纖纖玉臂,亮起詭異光亮的色澤,在姜雷生和鄭晨二人看得目眩神迷之際,十指紛彈,激射出無數道指風刺在氣環內側。
一時之間,真氣激盪,異聲大作。
姜雷生和鄭晨大惑不解。
因為氣團是集他二人之力作成,其中還包含了姜雷生聚天地之氣而來的能量,那絕非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而是以幾何級數增長,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擋。
無論冰天藍如何厲害,也絕不可能突破氣環的禁制,而冰天藍此刻作為,雖能解一時之急,卻無異飲鴆止渴,等到真元耗盡之時,就是她斃命之期。
按理說,這妖族百年來最傑出的傳人,絕不可能短視若此。
冰天藍轉速徒然加快,身上白衣越發膨脹,將嬌軀完全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