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隆隆的沉悶響聲,讓昏迷了許久的姜雷生恢復了聽覺,慢慢睜開了雙眼,展現在他眼前的是濃煙遮蓋的天幕,鼻中隱隱傳來了硫磺燃燒的刺鼻硝煙味。
一陣陣嬌笑聲似乎慢慢聽得清了,姜雷生腹部肌肉用力,用雙手摁地,渾身針扎般的劇痛傳來,不由得痛呼出聲,咬牙撐起了上身朝前看去,愕然看到遠處魔海上升起的一道道裂岸而來的黑色巨浪,而自己卻仍是在「平波號」海船的甲板上。
奇怪的是,自己這艘「平波號」海船,此時卻正停在了火山上。
「大白天見鬼了,難道是幻覺……哎呦!」
正呆頭呆腦瞧著山下海岸線、喃喃自語的姜雷生,猛地感覺腦袋上一疼,回頭就見氣勢洶洶的蘿莉跟一個俏臉發紅的紫衣女孩,正瞪著兩雙大眼睛盯著他看,不由得伸手一捂腦袋,苦著臉道:「蘿莉大美人,小破丫頭你沒事敲我頭,吃飽撐著了?咦?」
罵了一句才覺得不對,大訝道:「蘿莉你怎麼又出來了?」
「咚!」
蘿莉氣鼓鼓的又是一粉拳砸中了姜雷生頭頂,瞪眼大罵道:「本大美人要是不出來,你這個臭壞蛋早就餵魚了,本小破丫頭問你,怎麼又用他的劍法了?哼!」
蘿莉仍是天真的以為稱讚的話後邊,肯定是更好聽的話,姜雷生正暗自得意,就見那個紫衣女子忍著笑,偷偷地跟蘿莉說了幾句什麼。
聽完紫衣女子的話後,蘿莉紅撲撲的小臉呆滯了一下,慢慢變得青中透黑,感覺有些不妙的姜雷生還沒來得及起身逃走,就被陷入了極度瘋狂狀態下的蘿莉一拳轟中鼻樑,鮮血飛濺,疼得他一嗷嗓子滾翻了出去,捂著鼻子哼唧道:「唔……蘿莉別信,那妞跟你胡扯的!」
「你才是胡扯呢,死銀賊,連這麼可愛的小姑娘都騙!」 紫衣女子一開口,才被姜雷生認出來她就是那個叫做琪陵的刺客。
因為當時自己在漆黑的船艙內是壓著她後背,根本就沒特意去看,心中暗道乖乖不得了,一個蘿莉就夠他頭疼的了,萬一再跟這個狠妞一起煽風點火,他還不是得上吊,因此趕緊捂著鼻子,出聲打斷道:「大姐高抬貴手,先前算是扯平了,唔……小弟認錯還不行嗎?」
琪陵此時跟蘿莉早就套上了交情,連穴道被蘿莉狠灌了一通海怪內丹液汁後,也自然而然地衝開了,甚且功力尤有精進,剛想跟蘿莉揭露姜雷生的真面目,猛然一聽到「扯平了」三字,粉頸一紅,輕啐道:「你這個死銀賊!」
蘿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張著嘴愕然聽兩人說得不明不白,扭頭問琪陵道:「小美人,銀賊是幹什麼的?」
「哈,沒別的意思!」
姜雷生聞聲嚇了一跳,剛忙忍痛從船板上爬起來,對蘿莉笑嘻嘻道:「就是偷銀子的賊!」
「銀子……銀子是幹什麼的?」蘿莉還是弄不懂,抬頭見姜雷生正衝著琪陵擠眉弄眼,大怒道:「臭壞蛋,蘿莉沒問你!」
說著撲搧著翅膀,坐到了琪陵的肩膀上,撅著小嘴香了她臉蛋一口,笑嘻嘻道:「小美人,告訴蘿莉姐姐,你為什麼在船艙裡叫好幾次大壞蛋銀賊呀,是不是銀賊比大壞蛋更壞的意思?」
琪陵想到船艙內被姜雷生壓著的情景,紅著臉扭扭捏捏,不知道怎麼回答喜歡學新詞的蘿莉,這種事自己都不太清楚,又怎麼跟這個天真的小女孩解釋,無奈之下只好輕嗯了一聲,蚊鳴般低聲道:「是比大壞蛋壞……嗯,更壞的意思!」
儘管聲音低,還是被一旁功聚雙耳的姜雷生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呼出了一口熱氣,緊張的心情才算放下,輕鬆地向蘿莉問道:「對了,蘿莉,咱們的船怎麼上山了?」
「哼哼哼!」
坐在琪陵肩頭的蘿莉得意地蕩著雙腿,搖頭晃腦道:「是被本大美人輕輕托上來的,比銀賊你厲害吧?」
蘿莉一向是現學現賣,把一旁的姜雷生弄得沒脾氣了,只得苦著臉道:「蘿莉姐是比小弟厲害多了,不過那些船工呢?」
琪陵此時慢慢地將一頭長髮紮成了朝後的一束,冷冷道:「火少衝本來就不安好心,你又何必管他們死活?」
姜雷生這時候才看到琪陵背部掛著的奇形彎月狀長刃,駭然道:「你把他們都殺了?」
琪陵眉頭一皺,似乎覺得姜雷生怎麼有點婦人之仁,不滿道:「都弄昏在船艙裡了,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話一說出,反而自己都覺得奇怪,要是放在以前,為了不讓自己的秘密曝光,這些人沒一個能活下來,為何方才動手的時候,一想到嬉皮笑臉的姜雷生,就把殺他們的念頭改成只是點昏他們呢?
一時之間,琪陵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可是偏又說不上來,不由得臉上呆了一呆。
姜雷生倒是沒有注意到琪陵的表情,聞言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火少衝要殺我卻不關他們的事,來時全船整整有兩百多人,為了送小弟過來,歷經一路風浪,折損嚴重,要是再將倖存的這些人趕盡殺絕,恐怕有傷天德!」
「哼!」
琪陵不屑道:「不殺又能如何,你還指望著再把這艘破船開回去?如今誰都回不去了,只是早死、晚死罷了!」
姜雷生聞言舉目望了望四周,入眼儘是岩漿遇冷凝固後形成的坑窪地表,其上鋪了厚厚一層常年累積的火山灰,遠處火山腳下稀稀落落地豎著幾株被岩漿衝過的巨樹,早已經成了沒有生命的灰色石頭樹。
他搖頭歎氣道:「就算能回去又如何?這些船工就算回去了,也會被火少衝滅口,既然回不去就在此處先住下,船上的淡水跟食物還能夠支撐一段時間,通常火山島周圍,大多會有能讓人取得淡水的地底溫泉,只要有淡水,咱們就死不了,這赤火島那麼大,咱們至少能支撐到下次火山噴發!」
琪陵愕然道:「看不出來,你懂得倒是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