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少衝的說明下,才知道船身已從二十六七丈加長到了近四十丈,船寬十五丈,這是動員了上千人將整船拖至霧火城的船塢,足足有八百匠人用韌性極強的烏玄木,把這艘水軍帥艦龍骨龍肋的外包擴大了一倍,船身增加了二十三個防水隔艙,又設置了防撞堅板。
為了防止巨浪沖擊,「平波號」海船高翹的船頭周圍設置了加高的御浪板,下設一圈洩水口,甚至在船頭雕了一尊三頭妖獸的海像,整艘大船無桅桿無風帆,起風帆作用的是一排排豎立的可調節巨木板,而固定這些木板的,居然是一根根粗若兒臂的鑌鐵柱子,從這樣的海船改裝上,就可以想像魔海的風浪是如何的狂暴。
火少衝見身旁的姜雷生看得發楞,好笑道:「大哥,這艘專門為你改造的海船,其中的各個內艙,都是特意用了十二道隔梁來分隔十三個船艙的方法,隔板厚達二、三十寸,每道隔梁用三到四塊木板榫接而成,全部與船肋骨密接,艙內皆為水密艙壁,牢固得就算是被大浪捲到天上再掉下來,都裂不了!」
姜雷生聞聲嚇了一跳,駭然道:「這麼大的船,還能被海浪捲起來?」
火少衝沉沉地點頭道:「大哥真以為進魔海是好玩的?還好赤火島離陸地才千里距離,不算很遠,否則越深進魔海,風浪越大,小弟都不敢保證這樣的堅船,會不會被風浪給撕裂了!」
火少衝頓了頓道:「要知道,大哥你眼前此船是用榫接鐵釘加固,船板縫隙都填塞了粘合料,堅固性和水密性遠都超過我霧火城的水師各船艦,如果這艘小弟耗費心力的巨艦,還無法讓大哥來回一次赤火島,那大哥你就自認倒楣吧!」
「去,臭小子你咒我啊?」姜雷生料不到一本正經的火少衝突然拿自己開玩笑,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回去吧,剛當上霧火城城主,別鬧得連位子都還沒坐熱就被人給篡奪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火少衝哈哈一笑,而後神情一轉,看向姜雷生的眼光中充滿了真摯的感情,激動道:「大哥一定是擔心索木達叔叔他對小弟不利吧,可是小弟暫時還離不開他,如果有大哥肯回來幫我,何愁那個老傢伙居功自傲敢翻起浪來……大哥!」
姜雷生沉默了一下,搖頭苦笑道:「你這小子只有這聲大哥才叫得發自真心,我也不想再瞞你,姜雷生本非魔界之人,此去不是葬身魚腹,就是立即離開魔界,你我兄弟恐怕再無相見之日。索木達雖然嗜權,卻對你火家忠心耿耿,你雖然英氣已露,遲早成為一方霸主,但殺戮過重有傷天和,如果能饒了他,就不要趕盡殺絕了!「
火少衝聞言渾身一震,顯然是被姜雷生一語道破自己的心事感到震驚,不自然地笑了笑,伸手朝著巨船之上一指,笑道:「船上有舵手八人,船工桅手廚艙伙夫等一眾船員一百七十八人,嚮導六人,伺候大哥一路飲食的丫鬟十二人,駕駛『平波』海船,需要最低編製船員六十八人,舵手嚮導各一人。為了防備中途意外折損人手,舵手嚮導分艙而居,全船現在已經超滿編,至出海口都由霧火的城艦隊護航,預祝大哥一路順風,小弟不送了!」
姜雷生暗歎一聲,火少衝藉著詳細介紹了一番船員配置,而略過了回答如何對待索木達的生死問題,顯然是決定一旦時機成熟,就除掉這個可能對其權位產生影響的巨賈。
索木達在算計自己的同時,火少衝這個同樣有野心的一方之王,又何嘗不是在算計索木達。
歸根結底,還是權位之爭。
火少衝一旦羽翼豐滿後,就必定難再容忍索木達這個有著自主勢力的恩人,如果姜雷生這個在霧火城本無根基,但卻讓火少衝放心的患難大哥能夠留下來,或許索木達有了牽制後,本不用死,可是沒有了相應對手的索木達,卻引起了火少衝的殺機。
世事無常,又怎能去算清。
姜雷生心中又默念了一遍「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此時他才真正懂得了這句話中過猶不及的意思。
心知勸也無用的姜雷生颯然一笑,腳點船板從小艇上升起,與蘿莉一起朝著「平波號」海船船橋飛去。
小艇上的火少衝,默默地看著姜雷生消失在海船船艙之後,雙目猛然閃出一抹寒芒,忽又隱去,似乎有些不忍地輕輕歎了口氣,吩咐身後手下劃回北岸。
四個親兵聞言揮動船槳,小艇在江心打了個圈,緩緩地向岸邊駛去。
少時,迷離江之上的「平波號」巨艦開始用絞盤拉起重錨,船身輕震,順流緩緩而動,前後的十二艘霧火水軍戰船,也紛紛地拔錨啟航,擔任護衛。
「平波號」主艙內的姜雷生,這時候剛從外邊吩咐眾人起錨開船,除了見到的有限幾人,也沒有與其他人照面,就索然無味地回來了。
一張固定在船艙底板上的窄桌邊角楞上,正坐著幾天來不怎麼說話的蘿莉,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無力地垂在那裡,瞪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圓凳上的姜雷生,也發覺到了蘿莉這些天的不正常,伸手拿過桌上一個裝著水果的木盤,用手指點了點蘿莉的小腦袋,討好道:「小美人兒,生什麼悶氣呢,幾天都不見你說話,來,吃點甜果!」
誰知道,聽到這話的蘿莉臉上一楞,緊接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居然滴出了眼淚,猛地開始對著姜雷生哇哇大哭:「嗚嗚……哇……你是不是討厭蘿莉了,哇……就知道你會怪蘿莉不告訴你危險……嗚嗚……哇……可蘿莉真的不想回去呀!嗚嗚……」
姜雷生被蘿莉突如其來的一陣狂哭給弄懵了,聽了半天還沒聽懂這小傢伙到底說得是什麼,見蘿莉越哭動靜越大,連忙哄道:「別哭了,眼睛哭紅了就不漂亮了,小弟怎麼敢討厭蘿莉小美人呢,你說的什麼危險不危險,到底出什麼事了,跟哥哥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