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雷生見事已得手,隨手一劍將已經變成冰雕的火戰威斬成數段,收刀長嘯一聲,從甲板上騰空而起,縱身投入了滾滾迷離江之中。
直到這時候,姜雷生身後才傳來了無數冰塊碎裂的脆響。
剛以極小的代價便全殲的炎蛛姝近萬輕騎的火少衝,怕姜雷生孤身犯險有所閃失,這時候剛剛率領兩萬輕騎抵達了迷離江北岸。
兩萬訓練有素的四色輕騎在迷離江江岸一字排開,分別派出的幾十股探馬前後反覆搜索,其餘人則遙遙注視著迷離江江道。
這些土族騎士的臉上無一不充盈著興奮的光芒,儘管是以六萬對一萬,可誰都沒有想到火少衝這個新的霧火城之主,能夠只付出不到兩百人傷亡的代價,就全殲升日城一萬輕騎,連看向自己城主的眼神也充滿了敬畏之色。
火少衝此時正在下四色霧騎兵的四位督帥的陪同下前出大隊,立於迷離江岸邊的一處高坡,白晰的面龐隱含剛毅,雙眼緊盯著肉眼可視範圍的迷離江江道,一方面希望能夠發現姜雷生的蹤跡,另一方面則思考著對付火戰威的對策。
兩日前渡河一戰,奠定了他在霧火城軍隊中的絕對權威,本來只是因他是少城主而歸心的九色戰騎正副督帥,在此戰後真正對火少衝的心悅誠服,相比於火燃木父子的薄恩寡義,火少衝的用兵果狠、賞罰分明,更是激起了上到一眾將領,下到普通士兵的一致效忠。
火少衝也明白剿滅火戰威的時機已經來臨,他本打算借這次傾巢而出的機會,引火戰威離開迷離江來攻,至不濟,也可先在兩岸廣設哨卡跟機動騎兵,劫奪兩萬水軍每日都要消耗購入的糧草輜重,慢慢壓縮火戰威水軍的生存範圍,進而瓦解水軍軍心。
一快一慢皆能穩操必勝,可這計劃卻被姜雷生突然決定的刺殺給破壞了。
如今火少衝只好等姜雷生回來後,再收買一些異族商船用以奇襲火戰威,看看是否能夠奏效。
他可不相信姜雷生能夠孤身一人在八百多艘戰船、兩萬水軍中成功擊殺火戰威,那樣的機會太渺茫了。
火少衝只不過希望能夠在火戰威的水軍捉到姜雷生前,先一步接應到他。
驀的,迷離江濃霧中突然傳來了尖銳的號角聲,顯得凌亂而焦急,搖曳著的點點火光也開始透過濃霧閃現,似乎迷離江上的水軍出了什麼大事。
正當火少衝疑惑間傳令左右派水鬼潛入江心探查的時候,濃霧中紫光突現,肩上坐著蘿莉的姜雷生,一眨眼間穩穩落在了他的面前,伸個懶腰咕噥道:「火戰威已死,下面的不用我教你吧?」
剛才姜雷生刺殺火戰威怕蘿莉亂闖打草驚蛇,索性將她騙到天上跟自己捉迷藏,擊殺火戰威得手後,立即與蘿莉會合朝岸邊飛來,想不到恰好碰到火少衝,明白下面的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頓時輕鬆起來。
火少衝聽到火戰威已死,這麼不可能的事情竟然被姜雷生做到,大喜下兩眼放光道:「大哥果然非平常人可比,小弟佩服!」
說完,立即對左右四大督帥吩咐幾句,四人同樣明白火戰威一死,迷離江水軍等於已經落於掌握之中,精神大振下趕忙領命而去。
姜雷生得到火少衝讚美,暗道一聲「慚愧」,明白自己這次是僥倖成分居多,不願就此多說,斜眼瞄了火少衝一眼,戲謔道:「我幫你的事做完了,你小子什麼時候給我調一艘海船來?」
經過一番患難下,姜雷生跟火少衝說話也隨意多了,後者不但不著惱,反而欣然接受。
這也是姜雷生最看好火少衝的一點,得勢後不但不居功自傲,反而對他這個所謂的大哥,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這才是前後如一能做大事之人。
火少衝聞聲,隨手將頭上的羽翎盔摘下,不好意思的望著姜雷生尷尬道:「大哥能讓小弟完整接收迷離江水軍,避免霧火城兵將自相殘殺居功甚偉,小弟跟霧火城居民都對大哥的敬仰之情,有如……」
姜雷生輕喝一聲,打斷了火少衝的歌功頌德,不耐煩道:「別打岔!到底什麼時候給我艘海船?」
火少衝撓撓頭,見小算盤打不下去了乾脆明言,無奈道:「霧火城的艦船都是根據迷離江江道而督造的,在江河中爭雄綽綽有餘,想下海卻是難辦。如果新造一艘海船,光建造龍骨跟水密隔艙就要幾百日的時間,而且狂暴魔海水急浪高,鵝毛不浮,用於加固船板的特製榫聯和鉚釘,用於塞縫的絲竹茹都要另行打造,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有的!」
姜雷生聞聲,倒抽了一口涼氣,駭然道:「有那麼複雜? 能改裝麼?」說著,心中同時大罵,如果要這麼乾等上幾百天,他還不如直接去闖陸路上的那些勢力來得快。
火少衝想了想道:「如果把火戰威原來的帥艦改裝成海船倒不是不行,只是耐久度肯定會大幅降低,恐怕航行不了多久就會出事。」
姜雷生倒是沒打算要一艘真正的堅固海船,只要能夠往返於赤火島跟陸地一次就夠了,聞聲大喜道:「照這樣說改裝的就行,需要多久?」
火少衝自從知道姜雷生不是魔界中人後,就刻意的不去問他的出身來歷,明白姜雷生急著要船肯定另有隱衷,出於對姜雷生的敬重也不多問,沉吟少許才答道:「最快也要三十到五十天的時間。」
姜雷生點頭道:「好,趁這個時間我去一趟熊族領地,順便把這裡的消息告訴馬大哥,你什麼時候把船改裝好,就派人去通知我!」
姜雷生心想既然火戰威已死,霧火城周邊再也沒有能夠威脅到火少衝的人,接下來火少衝清剿火燃木父子勢力的手段必是血腥殘酷的,他既不願意在場也幫不上什麼忙,與其在這裡乾等,不如去幫卜腰揀跟赤日練練兵,順便還能讓遠遁異鄉的八百黑雲騎跟馬悲鴻重回家鄉。
火少衝雖然不願意姜雷生走,卻也沒有挽留他的借口,只得命親兵取來一套衣物,牽過原先自己那頭四蹄踏雪的神駿犛馬獸,目送姜雷生跟蘿莉離開,慢慢消失在一片霧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