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雷生一聽到船隊猛地渾身一震,驚喜道:「船隊?」
死亡魔海上發生的種種詭異莫名的慘事,姜雷生還是有所耳聞的,想要去赤火島取冰魂玉魄,也不是說笑的。
面對鵝毛都浮不起來的魔海,飛又飛不過去,游過去更是想都不用想,據德巴樂落說,只有靠特製的大型無桅艦船才能冒險一闖,可到哪去弄船,早就傷透了姜雷生的腦筋,如果火少衝所說的霧火城艦船可以利用,那倒不妨先跟這位少城主搞好關係。
火少衝也不明白姜雷生為何會突然這麼興奮,點點頭道:「不錯,能夠在水上勝得了霧火城艦隊的,整個七重天魔界也找不出來第二家,姜大哥以為霧火城名字的由來,真的是因為終年不散的雲霧,那就錯了。火無常形,霧無常態,正因為曾祖手下有這麼一支無形無態的騎兵,跟一支隨時可以出現在各族背後的『幽靈』艦隊,沒有城防的霧火城,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霧火之城!」
說著,笑了起來:「小弟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敢擔保,無論追在姜大哥背後的是何方高人,也必定叫他有來無回!」
姜雷生苦笑道:「恐怕等你這個一年不歸的少城主回去,早就物是人非了,說不定剛一進去,等著你的就是鋼刀跟死牢,對了,你說的這個什麼獨一無二的艦隊,能下海麼?」
二人面前這時候是已經朦朦朧朧變得有些視野不清了,透過披著一層紫裝的稀疏林木望去,遠處依稀可以看到快走到樹林盡頭了,樹木間空隙越來越大,腳下已經是連成一片的厚厚紫雪,腳踩上去發出一聲聲「吱呀呀」的輕響。
火少衝伸手拍了拍頭髮上粘著的雪花,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輕鬆道:「正因為霧火城是我們火家主事,才沒人敢來輕易犯境,這個道理,整個霧火城裡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所以小弟對此不是很擔心,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嘿嘿,我們還是悄悄進城比較好!」
這小子終於露出了膽小的真面目,惹得姜雷生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
火少衝看到姜雷生的表情也尷尬了一下,臉上一紅,又很快的恢復如昔,瞅著姜雷生哈了口氣道:「莫非大哥想出海不成?那可不是好玩的一回事,而且霧火城的艦船都是根據水道督造的、便於在江河中航行的中小船隻,想要開進魔海卻是不行。」
說著,似乎有些害怕的搖了搖頭,彷彿對魔海這個詞有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姜雷生聞聲有些失望,伸腿踢散了腳下一堆鬆軟的紫雪,剛要開口說些什麼,突然「叮」的一下,從耳邊響起了一聲脆鳴。
「咦?」火少衝也同時聽到了這聲脆鳴,停下腳步望著姜雷生愕然道:「什麼在響?」
姜雷生也疑惑不解的一震站住,警惕的朝四周觀察了一陣,大訝道:「不清楚,怎麼剛才……」
「叮!」
正說著,又是一聲清鳴在姜雷生耳旁響起,火少衝大呼小叫的伸手指著姜雷生背後,眼睛瞪得大大的,顫聲道:「姜大哥,好像是你的劍在響!」
「什麼?」姜雷生也嚇了一跳,伸手拽出了背後這把黑白紫青四色的寶劍。
劍鞘上不知道何時浮現了猙獰詭異的圖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妖怪,但令人驚奇的不是這個,而是這把連鞘寶劍不但又自己叫了一聲,而且更恐怖的是,居然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姜雷生握在劍柄上的手清晰的感覺到了這種震動,這些天來,他一直有種可怖的感覺,那就是這把劍本身是有生命的。
這種感覺在他順流而下了然頓悟跟自然相連的神秘一點後,更加明顯,而且通過握在劍柄上的右手,姜雷生心靈也隨著寶劍震動了起來。
像到了他這種幾乎上達天人之道層次的修行高手,居然還會出現心靈波動的情況,本身就極為不尋常,要知道,姜雷生自身的元神跟心靈是相通的,換句話說,連他的本命元神也受到了某種震動,這種感覺甚至讓他覺得有些可怕。
「不好!」姜雷生暗中運轉河車,體內真氣沿著經脈瞬間走完了一個小周天,立即悶哼一聲,發現有些不妥,臉色蒼白的沖火少衝大喝一聲道:「我中毒了,附近有埋伏!」
剛一說完,豆大的汗珠就從姜雷生額頭滴下,他竟然發覺自身真氣也逼不出來體內之毒,渾身開始酸軟而不受控制,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火少衝見到剛才還好好的姜雷生,一下子變得身子搖搖欲墜,也吃了一驚,精神立即繃緊,三支羽箭一瞬間搭在了早已張滿的強弓之上,銳利的雙眼不停的掃向四周,來回搜尋著暗中的敵人。
姜雷生用眼色制止了火少衝過來扶他,現在一個不注意就可能釀成大禍,艱難的靠著身旁一棵不知名的小樹軟倒在地,疑惑的看了戒備著的火少衝一眼,氣喘吁吁的艱難道:「你怎麼沒事兒?」
火少衝仍舊箭不下弦,頭也不回道:「我們火家之人生來不懼百毒!」
陷入絕望中的姜雷生雙眸猛地閃出一道亮芒,對方處心積慮,用此無色無味的毒藥對付他,也許本是萬無一失,但一定不會想到自己身邊這個看似沒什麼威脅的人,會天生不怕毒物,這次能否活命,全看自己是否猜對了。
此刻,火少衝的耳邊同時響起了姜雷生蚊鳴般的吩咐。
微風淡淡滑過,飄落的雪花改變方向旋舞飛逝,林子裡蟲鳴鳥叫皆無,除了偶爾風吹過帶起的輕嘯,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林外一處略高的土坡上,仿若鬼火一樣的五朵青綠火苗,在虛空中盤旋飄蕩。
一盞油燈一般的紅色器皿不受力般,被五朵火苗抬至半空,裊裊白煙從器皿裡冒出,筆直的漂浮而上,四周刮起的風,不但無法熄滅這些青綠火苗,甚至連那些白煙都無法吹散。
器皿下,端坐著一位全身裹在黑斗篷中的枯瘦老者,臉上溝壑般縱橫交錯的血痕,已經讓人看不出他的本身樣貌,只能憑借他露在黑袍外、正在舞動的雙手,來判別出來這是個瘦得不成樣子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