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雷生也同樣笑呵呵的沒有說話,他見到山谷榮吩咐手下人的時候,就猜到他可能會有所動作,卻沒想到肯下這麼大本錢,暗想我打鐵打一個月,德巴樂落也才不過給十枚橢幣,這老小子一張口就是五千,早點碰上這位土財主多好,也不會搞成現在這樣。
雖然姜雷生自嘲著跟自己解悶,可是也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帶領著這群烏合之眾順利的突圍出去,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各族這些苦命的礦工能夠多活下幾個,所以也就沒有出言阻止山谷榮的當面離間。
山谷榮的話音剛落,姜雷生身後的那些礦工們就開始躁動了起來,交頭接耳的爭論了一番,先是幾個土人跟革族人首先走了出來,緊接著人蛇族與鱗蛇族看到投降了的土人們跟革族沒事,也就緊跟著走了出去,到了蜥人族拋下武器全族走出,姜雷生身後只剩下了不足三千人。
那些拋棄武器走過去的各族人,先是有一個試著抓了一把橢幣,見周圍站立的山谷榮手下沒什麼反應,便又再抓了一把,到最後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搶了起來,深怕到最後這些錢被別人先拿光,場面一時間混亂了起來。
只有姜雷生跟山谷榮,笑呵呵的看待這發生著的一切,其餘人則是神態冷漠,有不屑的也有羨慕的。
赤陽、卜腰揀跟獅人黑炭是唯一不曾離開的礦洞首領,他們三人本是要阻擋本族人走過去,但看到前面的姜雷生,既然可以笑呵呵的沒有阻擋別人離去,他們也就忍住不開口了,只是在人蛇族首領包達森尷尬的向他三人道別的時候,露出了不屑的目光。
紅色的太陽掛在天際,雲端一片血紅。
當那顆黃色的太陽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原本稀薄的紫霧慢慢散去,姜雷生身後僅存了不足五百人,其中獅人族全族一百零六人,無一人露出猶豫恐懼的神色,都是高傲的站在那裡,彷彿對身旁的千軍萬馬視而不見。
熊人族留下的,除了卜腰揀當初選出的那五十個裡面活下來的三十二個之外,還留下來了二百多個平常就以卜腰揀馬首是瞻的大黑熊。
他們反正想法簡單,卜大哥去哪兒他們跟上就是了,大哥不動他們也懶得挪地方,反倒不是因為是否怕死。
人蛇族、鱗蛇族、革族跟蜥人四族走的最乾脆,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下來陪著姜雷生送死,赤陽所在的狼族,倒是留下來一百多個不屑投降的狼人,靜靜地排在赤陽的後面也不說話,剩下的各族,三三兩兩沒有走的,都是對姜雷生有信心的,連最弱小的土族也有十幾個胖子留了下來。
猛獒族也是全族上下五十三人,面對山谷榮的威逼利誘只是憨厚的笑了笑,隨手放下高舉著的大石塊坐在地上爭取休息,好應付過一會兒後可能發生的血戰。
這裡面最輕鬆的,反而是這些被姜雷生當初叫成「怪人」猛獒族人。
「好,好,好!」山谷榮被姜雷生的鎮靜也弄得呆了一呆,本來他是想讓姜雷生眼睜睜的看著手下背叛而去,存心要看姜雷生與這些人決裂,甚至發生內鬥。
卻沒想到這小子從頭到尾都是笑咪咪的,彷彿不以為意,對他如此冷靜的功夫也不由得暗暗佩服,拍手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既然你這小賊都不希罕這幫沒用的手下,我就幫你料理了吧!」
山谷榮很輕鬆的說完,慘叫聲便此起彼落的響了起來,四周早已準備好的那些騎兵跟狼人,開始對手無寸鐵投降過來的人,展開一面倒的屠殺。
刀槍劈斷骨頭的脆響,跟人臨死的痛叫聲接連響起,更加諷刺的是一些懷中裝滿了錢幣的土族人,隨著他們的慘死倒下,總有「嘩啦啦」的金屬碰撞聲響起,這種催命符般的聲音,讓姜雷生身後那些沒有投降的人也聽得心驚肉跳,暗暗修正著以往對金錢和生命的看法。
由於這些人已經分散而且喪失了鬥志,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就被訓練有素的騎兵隊跟狼人割麥子一樣一片片砍翻刺死,整個地面都被流動的鮮血染紅。
鮮血朝地勢低窪處流動成為血溪,彙集成一個又一個不斷加深的血坑,隨處可見死不瞑目的屍體跟殘落的肢體碎肉,六七千人就這麼的被八箱金錢誘進了死亡的陷阱,還沒來得及後悔就悄無聲息了。
「知道我為什麼殺他們嗎?」山谷榮好像對剛發生的屠殺視若無睹,只是雙眼頗有深意的看了對面的姜雷生一眼,笑咪咪的問道。
姜雷生心裡雖然對山谷榮殺這些可憐人也有幾分惱怒,但既然路是自己選的,就要承擔走下去的風險,聞言嘴角一掀笑了笑:「你是怕他們有第二次!」
山谷榮聽罷一楞,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狀極歡愉,笑得喘著氣道:「沒想到最明白我的人,居然是我最想殺的人,真是可惜了!」
說著聲音轉冷,漠然道:「一個不留!」
山谷榮絕殺令才剛剛出口,幾團紅色的煙霧頓時在天空散開。
原本埋伏在遠處的那些翼人族士兵,立即展翅而起,朝這裡俯衝過來,嗷嗷叫著的狼族兵,分成三個大隊甩開尾巴猛衝而至。
比他們更快的卻是騎著犛馬獸的魔族騎兵,無數把上下搖擺的馬刀,在紅色的太陽光照射下顯得更加詭異,隆隆的蹄聲震碎了場中的寧靜。
大戰終於爆發。
望著鋪天蓋地而來的翼人,姜雷生只是冷冷的笑了一笑,非但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有了一種嗜血的興奮。
方才卓立場中的時候,他也對那些背棄友情的苦力礦工們極其懊惱,可是當手中那把黑白紫數青數色不斷變化的如意神劍,突然傳來一股莫名的寒氣時,他整個人都變了,似乎心底的那種殺戮慾望被徹底的激發了出來,似乎很興奮的期待著屠戮的快感。
眉心上股股冰寒的氣流傳來,姜雷生陷入了寵辱俱忘、卻渴望殺戮的莫名情緒中,沒人能解釋這是為了什麼,除了他手中那把露出赤紅血線的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