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陽領著兩個狼人從另一端洞穴走了出來，撇開兩個跟班，跑到姜雷生身旁低語道：「首領，從那邊通風口又被扔下來一百多個土族人，除了幾個人是受了輕傷，其餘人不是摔碎骨頭，就是掉下來就死了，您看怎麼辦？」
姜雷生扭頭看了大汗淋漓的赤陽一眼，皺眉道：「已經死了的跟重傷的，按照老規矩辦，那幾個沒事的統統送去搬沙石去，咱們這裡不養廢人！」
「是，屬下明白了！」赤陽知道姜雷生口中的老規矩，就是把那些喪失勞動能力的人，充作其他幾族的肉糧，這也是其他人對姜雷生最滿意的地方。
並不是因為土族跟姜雷生是同族，就能夠豁免不死，要知道，如今糧食每天都在大量的消耗著，只有最前端開挖最耗力的熊人，才能夠輪流休息吃個飽飯，其餘人一律口糧減半，只維持最低需要。
如果要照顧這些喪失了勞動能力的土人，必定要消耗額外的糧食，沒有哪族人會同意用自己人的性命來換取這些廢人的命，想出去的人，都要拿自己的命去拼，不勞而獲在這裡，只會是死人的權利。
赤陽給身後跟來的二人打了個手勢，那兩個狼人看見後，就叫了幾個鱗蛇族人一同去背屍體，似乎對於幹這種事情早就習慣了。
姜雷生思考了一下目前的進度，問赤陽道：「這兩天卜腰揀跟包達森有什麼進展嗎？」
赤陽歎了一口氣，搖頭道：「這十日來，是比上次遇到的那種岩層更加難對付的礦層，依屬下看，如果再有三日挖不過去，恐怕就要動用大哥的那些『靈符』了！」
幾十日來姜雷生三次用「土靈符」開道，儲物袋內的百張土屬性靈符，如今剩下不足二十張，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想動用的。
他聽赤陽說到這裡，不禁驚訝問道：「上次黑炭不是說那種岩層，就是最堅硬的碎晶層嗎？怎麼這次的更加難挖？到底還有多長距離才能到達地面？」
赤陽聞言從懷中掏出來一個濕布包，解開後露出了一團泥土遞給姜雷生，恭聲應道：「這次的岩層，並不是硬度太大，反而是太鬆軟了，如果沒有包達森藉著人蛇族對地礦岩層特有的感覺指揮著那些蠻熊，恐怕坑道早就塌了，首領您看！」
說著，抓把濕土揉捏著道：「據包達森說那處岩層周圍都是地河，一旦挖錯了，就會灌水進來，現在裡面四周巖壁已經開始滲水了，再不想辦法，一旦鬆軟的巖壁大面積坍塌後，恐怕這些日子來的努力，全都要泡湯了！」
赤陽滿懷擔心的將這幾天遇到的問題說了出來，姜雷生也知道，赤陽是那種不到最後關頭不會把困難往自己頭上推的人，明白眼下肯定是遇到了急需解決的難題，內心不由得矛盾了起來。
姜雷生沉吟了半晌，眼中冷光一閃，咬著牙道：「如今能開路的靈符已經所剩無幾了，我看這樣吧，讓所有的人立即將手邊的輕便東西準備好，既然已經挖到了泥土層，估計已經離地面不遠了，我把所有的土靈符全用上，希望能夠一鼓作氣衝出去！」
「好，屬下就跟隨首領賭這一次！」
赤陽也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現在洞內滲水一天比一天厲害，地面上也已經開始積水了，時時刻刻都有倒塌的可能，如果這次不拼一下，或許想搏的時候也來不及了，當下答應了一聲，就開始去通知四周人做好相應的準備，以免待會兒造成過度擁擠、相互踐踏的情況。
姜雷生長吁了一口氣，如果沒有熊族的蠻力跟人蛇族對礦層的敏感，沒有猛獒族人跟狼族鱗蛇族人的配合，能否逃出去根本是個想也不用想的問題。
這些日子以來，靠著各族人的努力，終於走到了最後的關口，是死是生全看這一回了。
經過赤陽的分派，各族人都放下手頭的活開始吃喝了起來，連洞穴內正在開道挖掘的熊人，跟傳遞巖土碎石的鱗蛇族人，都全部被叫出來吃了頓飽飯，然後將所有容易攜身佩戴的武器跟口糧分配了下去，由大礦洞內原本各自的大監工領隊集結起來。
為了能夠在低矮的洞穴中迅速的移動，按照體形大小把猿族，土族人等分在前面，緊跟著的是人蛇，鱗蛇，狼人跟蜥人等族，最後才是體形高大的熊族，獅人族，翼人族與猛獒族，十幾個種族近八千人，從這個洞穴一直排到後方的三個洞穴。
所有人都是靜靜的站好，等待著姜雷生的動作。
姜雷生也沒說什麼，到了如今再去吩咐叮嚀什麼，反而顯得多餘，用眼光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赤陽、卜腰揀等各族頭領緊跟著自己，隨後大步朝洞內走去。
他的身後是近八千名原本敵對的各族礦工，這些江洋大盜出身跟被抓來的苦力，在活命的共同信念下，緊貼著前方人的後背開始移動。
姜雷生走在陰暗潮濕的洞穴內心情十分矛盾，暗道土靈符破不開地層還好，大不了是全軍覆沒。
而如果土靈符真的破開了這最後一層巖土，而御水符卻擋不住隨之而來的洶湧洪水，那麼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十幾個族，能活下來的或許更少，這些把性命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人，姜雷生是否能夠對他們負責呢？
沒有答案，姜雷生第一次在心頭升起了對「天意」這個詞的無奈，它是那麼的虛無縹緲，卻又讓人感到那麼活生生的存在。
「真他娘的糾結！」
姜雷生想到這裡，也忍不住罵了一句粗話，耳中「滴滴答答」的滴水聲越來越大，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連成線的水流給弄濕了。
走過了一片散落著各類工具的泥地，姜雷生功聚雙目，這才看清了堵在面前的巖壁。
跟在姜雷生身後的赤陽，雙眼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閃出了碧綠的光芒，天生夜能視物，當他發現已經走到了坑道的盡頭，便扭身朝後面的人低喝道：「往後邊讓開點，不要跟得太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