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與陽熙帝真心相惜,她懂什麼愛,所以愛屋及烏,她也漸漸的喜歡上梨合那個女子,只是沒想到風漠離的出生,卻成了一場悲劇的源泉。
鮮紅的血瞳,嚇死了產婆,奪走了梨合的生命。風漠離無疑成了一個人人誅之的妖孽,可是先帝捨不得,即便是妖孽也是他和梨合的孩子。她本欲除掉這個他,可卻在她看到他稚嫩的臉蛋時,他朝她咧嘴一笑,嘴裡「依依呀呀」。她故作冷硬的心,終究軟了下來。
先帝雖不殺,卻把他丟入了冷宮交給一個膽大的老么麼照看,任由他自生自滅,後宮之爭,無疑是最殘酷的。
為了那咧嘴一笑和「依依呀呀」的不清吐詞,她甚至比疼風漠奕還要更疼愛風漠離。他與生背負的那份苦楚與陽熙帝的那份無奈十分相像。
五歲那年,冷宮探望,她親眼看見他拿著一把匕首毫不留情的刺穿了照看了他五年的老么麼的胸膛。
第一次,她在一個五歲的娃娃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叫恐懼的東西。
「皇奶奶,她說我是一個該死的妖孽,所以我把她殺了。」小小的風漠離嘴角含著懶洋洋的笑意,漫不經心的話語帶著一股孩子氣。
她的笑意尷尬的停在臉上。
他無奈的撇了撇嘴,說,皇奶奶肯定也不喜歡我了。
在後宮紛紛爭爭幾十年,面對一個孩童,她無言以對。
「皇奶奶,你知道惡人谷嗎?我想去那裡。」小小的風漠離似乎絲毫不在意她忽然冷漠的態度。
惡人谷,那可是一個令人風聞喪膽,十惡不赦的地方,而且一個五歲的小小孩童又怎麼會知道那樣的地方。她的恐懼越來越深,卻也自私的應下了。
她派人默默的送走他,卻不料臨走之際,他扯住她的衣衫,示意她蹲下去,他小小的身子伏在她的耳邊,軟綿綿般稚嫩聲音讓她的瞳仁愕然一點點睜大,「皇奶奶……離兒的江山你得好好的守著,百年之後,等父皇去見母妃了,離兒就會回來的。」
先帝駕崩之時,他果真回來了,十二歲的他出落的絕美邪魅,慵懶的神情與他離開之時如出一轍。為了避免悲劇重演,她不得不逼得先帝先寫下遺詔,立他為風蒼的皇帝。
「皇奶奶……朕的孩子還會再有的,皇奶奶何必委屈自己呢?」風漠離的語氣很淡很輕,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離兒,哀家的年紀大了,本還想著有口氣能抱抱曾孫子,看來哀家沒那個福氣了。」老祖宗的語氣裡含著不知多少無奈。
「皇奶奶,您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了。」風漠離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瓷碗。
「離兒,哀家不累,就想和你說說話。」
「嗯。」
「離兒,哀家打心眼兒真心喜歡過你,可是你五歲那年,哀家卻由喜歡變成了驚恐。離兒的與生俱來的不同還是讓哀家的心惶恐了。」
「朕知道。」
「離兒怨過哀家嗎?」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沉默,老祖宗便已知曉風漠離對她是心存怨念的。
「離兒,不管是你皇爺爺也好,還是你父皇也罷,他們都是一顆顆癡情種子。所以造就了風蒼人脈單薄,但是他們卻花盡了一生發的心血來打理風蒼,所以哀家絕對不會允許風蒼的天下毀掉。五歲那年,你去惡人谷說要哀家替你守住風蒼,哀家便覺得你是一個強大的野心家,你的狠辣,你的無情或許會讓這江山變得越來越強大。可是哀家錯了。你在位八年,雖把風蒼治理的越來越強,但是你卻不充盈後宮,至今也不讓任何妃嬪懷上你的子嗣。」
「皇奶奶都知道了。」
「是呀,哀家都知道,所以才痛心。你在等她,那個與你母妃如出一轍的女子。可是離兒……哀家等不到了。」
「皇奶奶什麼時候知道的?」風漠離淡淡的看了老祖宗一眼。
「五年前就知道了。那一年你十五歲,洛城回來,哀家就知道了。」可是離兒,你是真心愛她?還是念想著你的母妃?老祖宗在心裡暗暗的問了一句,但她不能問出口。即便問了,風漠離也無法給出答案。
「你不能進去。」門外響起了玉德帶著狠厲的聲音。
「本宮想去看看老祖宗都不行?」血染眉眼輕動,語氣淡漠。
玉德伸手攔住血染已讓她有了淡淡的怒氣。
「讓她進來。」屋子裡傳出了風漠離冷魅的聲音。
玉德不得不退下去。
門外的血染心卻有些驚詫,看慣了風漠離的慵懶,如此冷魅的聲音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門「咯吱」的被血染推開。
她邁著輕巧的步伐慢慢的朝裡面走去,她定眼一看,卻發現老祖宗蒼白的髮絲垂落在風漠離的手上,眼角還掛著淚滴。
「臣妾見過老祖宗,見過皇上。」血染梨渦淺笑,她淡淡的福身,十分體面,驕而不縱。
「起來吧。」風漠離淡淡的掃了一眼血染。
血染站了起來,梨渦淺淺,慢慢的拿起一旁的錦帕輕柔的擦掉老祖宗眼角的淚滴,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老祖宗面皮鬆動,白絲繚繞,可她眼底精光四溢,直直的盯著血染。
「老祖宗放心,臣妾既不是來獻媚的,也不是來報仇的。」血染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嘲諷。她其實想說,她不過是想來看戲的,可是當她的目光注視到老祖宗此刻的模樣時,她卻說不出口,為了一個虛無的孩子弄成這個模樣,血染覺得她很是可憐。
左香兒也不知道究竟在造什麼孽。
「染兒,朕還有事情,你替朕好好照顧好老祖宗。」
風漠離起了身,他眸光淡然,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抬腳離開。血染不知道他們聊到了什麼,但血染卻能看得出,顯然這個話題讓他們祖孫而言不願再說下去。
血染福了福身,淺淺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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