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很貪玩,但關係最緊的江年川卻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無慾無求的悶騷樣,除非我主動勾搭,否則完全可以做到一整天不說一句廢話。於是生性跳脫的我就會學會自言自語,自己陪自己玩,雖然每次都會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生出丟臉的念頭,但這麼多年來,一旦無聊難過,竟也會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自娛自樂起來。
那麼現在,所有人,可不可以放任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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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這個好聽的清冷聲音呢,叫強自鎮定的我閉嘴,語氣冷硬。
從9歲認識這個人開始,我幾乎是每天都在受氣的,他的嘴巴永遠可以翻著各種版本將我從頭到腳數落一通,但他還是可以笑得好看又該死的吸引人,雖然那會讓我更有想撕爛他嘴的衝動。
但,他竟從未對我凶過。
即使在那個我說著殘忍的分手宣言的夜晚,他也只是不說話,週身縈繞冷然的氣息,卻是,沒有對我怒吼過。
那麼現在,他的憤怒是因為我的消極麼?
可是江年川啊,我怎能告訴你,如果我對未來抱著太多希望,它就一定會用最極端的方式向我證明,我不配得到幸福。
這個叫夏錦的女子,從被生身父母拋棄的那刻開始,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存在。
夏馳維說得真好,夏錦,你真是一個掃把星。
我怎能告訴你,我有多想義無反顧地忘記自己破敗的身體,彆扭的性格,破碎的身世,只做你一個人的阿錦呢?
因為,生活從不給我任何機會,去生活。
「你憑什麼對阿錦凶!」老千忿忿的叫聲迴響在房間。
我微微閉眼,將身體往後靠在床頭,沒再說話。
真的好累。
老千卻不肯罷休地地吼著,聲音隨著走近的腳步聲越來越大:
「江年川,你是這個世上最沒資格吼她的人了!這些年,她的痛苦,她的難過,她的茫然,她的絕望,你有關心過嗎?!夏碩哥夫妻倆出事的時候,阿錦一個人是怎樣挺過來的,你有關心過嗎?!夏馳維咄咄逼人,欺負她的時候,你有關心過嗎?!那時她才是一個19歲的姑娘啊,那麼小的尚尚不能磕不能碰,她姿勢笨拙地將他抱在懷裡,臉色蒼白地輕哄,我們幾個……看著都心疼,這些,你都有關心過嗎?!」
這個一向不屑掉眼淚的女人,她的聲音帶上哽咽,
我無力地伸手蓋住眼睛,輕聲阻止:
「老千,別說了。」
「別說?!」她的火氣像是更大了些,氣急敗壞,「你這個笨蛋居然叫我別說了!你你你…… 簡直是天字號第一笨蛋!」
有些哭笑不得打斷她的人身攻擊:
「老千,這些,他都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五年前,嗯,和五年後。」
他啊,一直都知道,知道我的痛苦,知道我的難過,知道我的絕望。
所以,才會說,阿錦,我愛你。
過去的五年裡,或許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掙扎,江年川一定也經歷過不少痛苦。
怎麼辦,江年川,我也,好愛你。
真的不想死。
或者可以讓我去一個好遠好遠的地方靜靜地等死。
真的不想,在你和你們面前沒了聲息,那一定會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