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青葉的話剛剛說完,研紫撲通一聲就跪在床邊,嚇了鍾青葉一跳,急忙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攙她。「你做什麼?」
研紫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不顧鍾青葉的阻攔,拼了命的磕頭,哭喊道:「小姐是不是不要研紫了……我知道我沒用,我沒有保住小姐的孩子……但是,研紫真的不是有意的……小姐你原諒我原諒我……」
一邊說著,豆大的眼淚滾滾而下,原本圓潤的小臉消瘦了一圈,看上去更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感覺。
聽她聽到那個死去的孩子,鍾青葉心中一疼,手勢也頓了頓,又很快收斂了情緒,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想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研紫不經意的掙扎了一下,鍾青葉苦笑一聲:「你家小姐我本來就沒什麼力氣,你再動,我就要從床上掉下去了。」
研紫一嚇,不敢動了,鍾青葉這才將她扶起來,在床邊坐了,打起了十二分的耐心解釋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未雨綢繆而已。」
研紫抹抹眼淚,充分發揮了她那點小聰明,一臉你別想糊弄我的表情。「好好的,幹嘛要未雨綢繆?小姐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鍾青葉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子,笑無好笑的道:「我想的事情多了去,比如你這個小丫頭也快十五歲了,也該找個機會給你找找婆家了,免得你一天到晚纏著我不放。」
「小姐啊!」研紫沒料到鍾青葉會突然說這個,滿面羞的通紅,含羞帶怒的看著她。「你沒事想這個做什麼?研紫不嫁,研紫要陪在小姐身邊一輩子!」
「那可不行!」鍾青葉滿臉的不樂意,眼眸卻是含了笑意。「如果真的成了老姑娘,別人會說是我這個做小姐的誤了你,這還不打緊,要是你老了埋怨我,我可受不住。」
「你再說,我可真要生氣了!」研紫瞪起眼睛,紅撲撲的臉上滿是羞澀,看起來更加如同三月桃花,明媚可人。
鍾青葉莫名有些怔愣了,看著這丫頭年輕的臉,突然想到自己的年齡,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前後加起來只怕也快三十了。
當真是不再年輕了,雖然面容還是十九歲的模樣。鍾青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若是換到愛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保不準多麼開心呢。
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嗎?
她伸手撿了落在一邊褥子上的銀票,塞進研紫手裡用力合攏她的手。
「不鬧你了,你伺候我這麼多年,這些銀子就當做我提前給你的嫁妝,你自己留著。我這都是大面額的銀票,如果要用就找紅鷹他們幫你換成小面額的,小心別露了財。春兒她們有什麼需要你幫助的,你自己看著幫著點吧,好歹也是姐妹一場。」
研紫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聽小姐這語氣,怎麼像是以後她都不在了一樣?難不成小姐因為失去了孩子,打算尋短見了?
研紫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得冷汗直冒,心中所想直接表現在了臉上,鍾青葉看著好笑,捏捏她的小臉,保證道:「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了。」
「好了,我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鍾青葉根本不給研紫說話的機會,直接下了逐客令,躺下來側身閉上眼睛。
她越是如此研紫越不放心,既擔心她心中鬱結散不開,又擔心她是真的累了,怕打擾到她,只得一步一回的走出房間,關上門也不敢離開,只得就在台階上坐下來看護,準備屋內一有個什麼動靜就直接衝進去。
這一夜,鍾青葉幾乎是睜著眼睛過來的,而研紫也是如此,一直到天濛濛亮,鍾青葉才因為身體受不住了朦朦朧朧的睡過去。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齊墨,鍾青葉誤解他,又明顯的表現出不願和他接觸的抵制情緒,齊墨心理就像堵了一塊石頭,幾乎讓他呼吸不暢。
習慣了擁著鍾青葉入睡,也習慣了她身上的淡淡香味,如今猛地一個人,齊墨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好不容易等到天濛濛亮了,立刻翻身換衣,朝鍾青葉的房間而去。
老遠便看到研紫坐在石階上,頭枕著柱子打瞌睡的模樣,齊墨心中疑惑,走過去叫醒了她,研紫急忙站起來,見齊墨問原因,便將昨夜鍾青葉所說的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還將銀票拿出來給他看。
齊墨的心裡頓時響起了警鐘,和研紫的想法異曲同工,只是他不擔心鍾青葉會尋死,而擔心她又會向之前那樣不告而別。
這個念頭一起,嚇得他急忙推門而入,直到看見鍾青葉還好端端的睡在床上才鬆了口氣。打發了研紫後,齊墨獨自在房間裡坐了小半個時辰,回來後仍覺得不放心,又細細佈置了一番,防止像上一次的事情再次重演。
這個時候,有小廝匆匆來報,風瑾求見,已經在議事堂等候了。
齊墨的臉色頓冷,揮手讓人退下。
看來這個風瑾對他的習慣是瞭如指掌啊,居然連他不喜旁人進入書房都知道。
回頭再看了從仙居一眼,齊墨跨步朝議事堂而去。
議事堂距離從仙居不算太遠,齊墨的腳程不算快依然只花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走進去的時候風瑾正在慢條斯理的飲茶,見他來了也不曾放下手中的杯盞。
齊墨在主位上坐下來,接過丫頭遞來的茶飲用了一口,這才語氣生硬的道:「什麼事要你這麼大早趕來見我?」
風瑾微微一笑,將茶杯放下來,轉頭看著他,眸色依然波瀾不驚。「其實,昨晚上我就想來了,只是見時間晚了,你不休息我也要休息了,所以才拖延到現在。」
風瑾也幾乎一晚上沒睡好,要不然也不會天一亮就趕著來見齊墨了。
「何事?」
風瑾低眉淺笑了一聲。「其實也不是大事,我只是想來和王爺,打個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