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還處在混沌中的徐子謙和一臉溫和笑意的鍾浩宇,紅鷹挫敗的發現,自己在這裡完全就是充當炮灰的角色。
可不是嗎?一個是王妃的親哥哥,鍾青葉應該還沒氣到大義滅親的地步,另一個則是酒樓的大廚,幾乎掌握了酒樓的生死大權,鍾青葉輕易也不會和他交惡,而自己……
他抓了抓腦袋,在心中默默的為自己的悲催命運哀悼了一下,同時虔誠祈禱王妃不要閒著發慌突發奇想的發脾氣玩玩,在心裡拜了一通佛,這才小心謹慎的開口道:「那個……王妃啊……」
「道歉。」鍾青葉很乾脆的打斷了他的話,一邊伸手漫不經心的給自己叉了塊水果,還沒吃呢,先低頭咳嗽了兩聲,這才將水果放進口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咀嚼著。
「啊?」紅鷹愣了一下,一下子沒明白過來,倒是鍾浩宇比較識趣,見妹妹不高興了,急忙伸手捅了捅徐子謙,低聲道:「還不快給人家姑娘道歉,總是這麼不安分……」
徐子謙怪異的看了一眼鍾青葉,表情掩蓋在一大片絡腮鬍子下十分玩味,不做推延也不見不悅,爽快的走到夏兒面前。
夏兒懼怕他的很,見此慌忙後退了一步,哪知徐子謙突然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鞠了一個准九十度的躬,聲音清朗道:「子謙來自民間貧地,初見夏兒姑娘姿容芳麗,氣態嫻雅大方,有心與姑娘相交,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這才突發奇想和姑娘開了個玩笑,卻不想驚嚇了姑娘,子謙在這裡給姑娘賠個不是,還請姑娘不要介懷。」
這一番話說得是合情又合理,愣是將他放浪形骸的花少爺舉止變成了心儀之下的無心之失,不僅紅鷹看的目瞪口呆,就連鍾青葉也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這個徐子謙外面看上去粗狂無度,卻不想心思居然如此敏捷,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為自己找一個無懈可擊的借口,果然具有經商的天賦。
酒樓交給他一段時間,鍾青葉完全可以放心了。
夏兒從小進王府,為奴為婢這麼長時間,從最低等最勞累的工作一點點走到今天貼身侍女的地步,從來只有她給別人行禮的,什麼時候見過有人給她行這麼大的禮?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家主子的朋友,關係似乎匪淺,她更加不知如何應對了,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說也不是,急的臉色漲紅,求助的目光不斷看向鍾青葉。
鍾青葉見效果已經達到了,也不再胡鬧,「夏兒,既然徐公子給你道了歉,又解釋了剛才的舉止,你可還生氣?」
夏兒急忙搖頭,惶恐都來不及,她哪還敢生氣?
「既然這樣,徐公子請起吧。」
徐子謙站直身子,淺笑緩緩的看著夏兒。
鍾青葉又好死不死的插上一句:「雖是無心之失,但徐公子你的習慣還是要收斂一些,今兒個也是在我這裡,如果以後撞上了個心氣高的姑娘,被你這麼一調戲,她如若不願嫁給你,豈不是要投河自盡了才算罷休?」
她這話說的好生曖昧,語速又慢,聽上去更加讓人覺得纏綿繾綣,紅鷹等人的臉色齊齊一變,夏兒更是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女兒家的名節可是很重要的,知道的人明白你是無心之過,不知道的人豈不覺得這姑娘名節有污了?你叫她日後如何做人?」她特意停下來,看了一眼徐子謙的臉色,見果然訕訕的,這才笑道:「今天在場的也就我們自己人,都知道只是一場誤會,但須切記不要外傳。」
四個丫頭這才臉色一鬆,尤其是夏兒,額頭的冷汗幾乎布了一片,聽鍾青葉如此說,才覺得胸口鬆了鬆。
「好了,我和諸位有事要說,春兒秋兒研紫,你們先帶著夏兒下去休息會吧。」
四個丫頭點點頭,微微福禮,轉身朝屋內走去,臨走之前,春兒和研紫還不忘賞徐子謙一個白眼。
待這四個頭都走了之後,徐子謙才大鬆了一口氣,一下子坐到椅子上,伸手拉了拉衣襟,沒好氣的對鍾青葉道:「明明不是什麼大事,幹嘛說得那麼嚴重?還把婚嫁和生死都提上了。」
鍾青葉挑眉看向他。「不是什麼大事?假設剛才是在大街上,你如此調戲一個姑娘家,你試試看是不是大事?」
徐子謙臉皮一尷尬,蠕動著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只覺得是閒來時的樂子,可曾想過人家姑娘的感受?」鍾青葉伸手端了果盤在懷中,低著頭,拿著水果叉子漫不經心的撥弄裡面切片齊整的水果,語速微降。
「經商之法最注重意自身的利益,但是做人吶,還是要適當的學會設身處地的為別人想想。或許多想一會,就會少做一些惹人不快的事了。」
三人一齊沉默,好一會,才聽見紅鷹悶聲道:「怎麼王妃……今天看上去和往常不太一樣……」
以前的鍾青葉哪可能說這些?她自己不就是無利不做的最佳代表嗎?怎麼可能用這種類似於語重心長的語調勸告他們要為別人著想?
是懷孕的原因讓王妃轉性了?還是她今天發燒了?
倒是鍾浩宇滿臉欣慰的看著她,他的小妹終於長大懂事了。
彷彿沒看到他們或疑惑或欣慰的表情,鍾青葉伸手用水果叉猛然間叉了一塊雪白的嫩梨片,用力一劃,整齊圓潤的梨片瞬間四分五裂,汁水飛濺,看得人膽戰心驚,偏偏她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語速緩緩的道。
「齊墨就是遲遲不明白這一點,他沒有站在我的位置上考慮,總是習慣將他覺得好的強加在我身上,作為說客的你們,也是一樣的毛病。」
挑了挑唇,她笑的十分瀲灩。「你們覺得,我說的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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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禍起!時間,十二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