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考慮到鍾青葉是第一胎,身體辛苦不說,對這方面的事情也沒有半點經驗,伺候她的四個丫頭也是待字閨中,對很多細節問題不甚瞭解,齊墨索性將李太醫與其他一名資質甚老的劉太醫留在王府,專心為鍾青葉調養身體。
當今北齊宮規嚴厲,御醫本是只能為皇宮內主子調養身體的,敢把御醫私自扣在自家王府裡的,齊墨還是頭一個。
這一點鐘青葉也疑慮過,但是見齊墨態度堅決,再加上身體實在不適,便也不再操心,只是心裡依然留了個心眼。從這一點雖然可以看出齊墨的權勢之大,幾乎可和齊穆並稱為皇。但是反一面來說,齊穆對他的必除之心也就更重。
如今他為了自己違背宮規本就是不妥,雖然知道齊穆不會為這點小事和他翻臉,但是這樣一來卻給人留下了話柄,是好是壞如今還難以判斷。
除卻這些煩心事,齊墨的體貼細心就成了鍾青葉這些難受日子以來最大的溫暖。
考慮到太醫雖然有所幫助,但畢竟男女有別,鍾青葉有些私密的問題也不好意思開口,齊墨又特意抽出一天的時間,親自挑選了幾位經驗甚足的嬤嬤,一邊幫著太醫照顧鍾青葉,一邊教導四個丫頭學習怎麼照顧孕婦。
因為鍾青葉的懷孕,整個睿王府一改往日的安寧,變得異常熱鬧起來。各種奴婢小廝來來往往,收拾打掃,在御醫和嬤嬤的吩咐下將不利於孕婦的花草植物統統拔除,換成寧神安腦的海棠、金桂等植物。房屋重頭翻新,懸掛上喜慶的紅布,丫頭奴才們也領了喜慶的新衣和打賞,一個個喜氣洋洋,幹起活來精氣神備足,歡聲笑語籠罩了整片天空。
外面熱熱鬧鬧,從仙居的小院子卻極為安靜,除了細細的腳步,幾乎落針可聞。
這是鍾青葉的新住所,因為御醫隨口說了一句孕婦不宜吵鬧,齊墨便以房屋休整為由,不由分說的將她帶到了這個小別院裡。
雖是別院不及主屋雍容大氣,但勝在環境十分雅致,坐落在後山的飛雲瀑布旁不遠處,後依山前傍水,冬暖夏涼十分舒服。而且地處獨特,曲徑通幽,在睿王府的眾多房屋中很有鬧中取靜的感覺。
鍾青葉也不是喜好吵鬧的人,見環境不錯便答應了,帶著四個丫頭五個嬤嬤在小別院中住下,兩位太醫則在別院的隔牆偏房內居住,以保證萬一有什麼不對勁的可以立刻趕到鍾青葉身邊。
這一住,就是大半個月,大概是因為第一胎、身體還沒適應的原因,鍾青葉妊娠的反應漸漸嚴重,不過短短幾日間,嘔吐嗜睡的情況就越發嚴重了,很多平日愛吃的小菜小點,甚至胭脂香味,如今是一聞到就乾嘔不止,什麼東西都吃不下,人一下子就消瘦了下來。
齊墨看在眼裡急在心頭,不斷的詢問御醫到底是怎麼回事,御醫只得一遍遍解釋這是孕期的正常表現,在懷孕前三個月表現的最為明顯,只是王妃身子虛了點,所有較一般人激烈了點。
齊墨聽完後大發了一通脾氣,喝令等人盡快解決,御醫沒辦法,只好和有實際經驗的嬤嬤再三商量,減少了鍾青葉一聞就吐的滋補餐,大量補充時令水果,並且以百合香入浴泡水,房間裡也點上了具有安神寧息效果的靈香草。
他們做的努力不少,可惜對鍾青葉並沒有多大的效果。
好在,鍾青葉的妊娠反應雖嚴重,卻還沒有出現像其他孕婦那般脾氣失控的情況,腹中的孩子也長勢平安,這讓齊墨在擔心之餘,也不免心中寬慰。
從鍾青葉被確診懷孕,她出府的自由就被齊墨果斷剝奪了,酒樓也全部丟給鍾浩宇和徐子謙料理。如今鍾青葉別說是出府,就連出從仙居的小院子,也得有七八個人牢牢的看著,十幾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生怕她出了一點的差池,這讓一貫喜歡獨處自在的鍾青葉很不高興。
和齊墨鬧了好幾次,終於借口御醫說的「孕婦要身心愉悅,且要多走動才能幫助胎兒健康」的理由,勉強讓他同意如果出院子只讓四個丫頭陪著,但是出府是絕對不行的,從仙居百米的地方甚至被他設下了暗衛,二十四個小時不間斷的盯著她的小院。
鍾青葉躺在院中的軟榻上,春兒按摩肩膀,夏兒秋兒按摩雙腿,研紫在一旁弄水果布茶,遠遠看上去倒是一派悠閒的模樣。但是鍾青葉只有一感覺到那些無處不在的暗哨,都有種自己淪為囚犯的感覺。
歎了口氣,她放下支著腦袋的手,仰頭看天,一塊削的圓潤的蘋果瓣插在銀質的小叉上,遞道鍾青葉嘴巴,研紫歪著腦袋,天真無邪的笑靨。「小姐怎麼好端端的又歎氣了呢?是不是身體哪不舒服?」
鍾青葉白了她一眼,連日的嘔吐倦怠讓她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的,臉色也蒼白了不少,張口咬下銀質小叉上的蘋果,索然無味的咀嚼了兩下,突然伸手接過研紫手中的小叉打量了兩眼,疑惑道:「這不是酒樓裡我設計的水果叉嗎?」
春兒快言快語的搶先道:「是啊,王爺特意從酒樓尋了圖紙,找人照樣製作的,就為了討王妃歡心呢。」
鍾青葉「嗤」了一聲,將水果叉扔進盤子裡,叮的一聲,銀質的水果叉撞擊白玉果盤脆聲作響。她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四個丫頭。「你們幾個少來給他求情,反正我說了,他什麼時候撤走那些暗衛,我什麼時候就讓他進別院!否則的話,免談!」
「喲喲喲,看來你家那王爺,惹怨不少啊,隔這麼大老遠的就聽到王妃怒氣連連了。」有個男聲語氣輕佻的笑了一句,「真是……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