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這個日子,曾經在鍾青葉的記憶裡只是現代中國傳統的鬼節,而現在還多了一項,那就是是北齊皇帝齊穆的大壽。
為此,懶洋洋的窩在齊墨懷裡瀏覽賀禮名單的鍾青葉很無良的吐槽道,會出生在這種鬼節日,難怪齊穆那傢伙總是一副陰測測的表情,活脫脫一個鬼上身的模樣。
看了半天賀禮名單,上面那些羅裡吧嗦的名字弄的鍾青葉頭都大了,把名單往床上一扔,她打著哈欠問道:「什麼時辰了?」
正在閉目養神的齊墨睜開一隻眼睛,「辰時了。」
「我肚子餓了。」鍾青葉拉了拉被子,「把衣服拿給我。」
齊墨撐開眼眸看了她一眼,反手從床角落裡摸出一坨揉的亂七八糟的衣服,鍾青葉也不介意,展開來披在身上,胡亂的繫好,便光著腳丫子走下了床。
長袍很大,她又沒穿貼身的褻褲,白嫩嫩的小腿隨著動作若隱若現,看的齊墨口乾舌燥,如果不是因為今天巳時要進宮給齊穆祝壽,他恨不得把鍾青葉壓回床上在晨練一番。
「齊墨,今天要穿哪件?」鍾青葉一手拎著幾件衣服走到床邊,秀氣的眉毛擰了個疙瘩,晨曦打進來,在白皙的巴掌小臉上打了一圈淺紅的光暈,挺翹的小鼻子上有細細的褶皺,看上去逗趣的很。
齊墨在床上也躺不下去了,套上褲子便赤身走了下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她手上拎著的一大把衣服,突然伸手抽出一件:「就這個吧。」
鍾青葉把手中其他的衣料全扔回床上,接過齊墨手中的衣料一看,那是一件紫蘭紫蘭的牡丹嵌花掐腰羅紗裙,金絲線繡紋裙擺、領口、袖口,精緻而華麗。
「行,聽你的。」鍾青葉爽快的應了一聲,喚了研紫和秋兒進來,走到屏風後面換衣,春兒和夏兒則在外面給齊墨穿衣。
齊墨穿好後,鍾青葉正好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笑吟吟的抬頭問道:「齊墨,怎麼樣?」
齊墨回過頭,只見一身紫蘭華裙的女子亭亭玉立的站在面前,笑靨如花的模樣,露出了白亮炫目的兩排整齊的牙齒,小臉上笑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少了幾分凌厲,平添幾分青春動人。
黑白分明的杏眼流光溢彩,燦若星辰,清澈見底的眼眸不嫵媚,亦不妖嬈,眼角眉梢卻勾勒了一抹淡淡的風情,眼底藏不住的桀驁難馴更使得她整個人都充滿了吸引力,一顰一笑,就能吸取全場人的目光。
齊墨不是沒見過美麗的女人,然世間唯她一人,不染脂粉,不著華衣,單一雙靈動珵亮的眸,一挑淺彎的唇線,輕易便可吸去他全部的注意力。
鍾青葉曾經說過,齊墨是以一柄利劍的姿勢強勢闖入她的世界,在她的心臟上狠狠的紮了進去,無論是留下還是抽離,他所存在的痕跡永遠不會消除。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在這個男人的眼裡亦是如此,在齊墨的世界裡,鍾青葉早已經站成了一片世界,天也是她地也是她,早已經和他的世界融為一體,如此的存在,你叫齊墨如何去拔出。
「齊墨?齊墨!?」鍾青葉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重新拉回了齊墨走神的思緒,纖細的眉疑惑的挑起:「我問你,到底好不好看?怎麼不說話?」
齊墨走過去,伸手抱住她,用從來沒有過的鄭重語氣緩緩道:「好看,很好看,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她的美,她的媚,她的魅,在他心裡又豈是一個「好看」可以概括的。
大概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問竟會引來齊墨如此鄭重的回答,鍾青葉臉色微赫,卻故作生氣的道:「好啊你個齊墨,現在都學會甜言蜜語了。」
齊墨無賴一般抱緊了她,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只要你願意,要我說一輩子的都沒關係。」
一輩子……
如此鄭重的三個字,從他口裡說出來,竟然是這種自然而言的模樣。
心裡的一片,不可控制的柔軟下去,溫暖的一塌糊塗。
鍾青葉臉色更紅,急忙推開他,嚷嚷道:「誰要跟你過一輩子了,丫頭們,給我梳頭了,真是的,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在這裡瞎磨蹭……」
齊墨的嘴角微微上揚,彎出一條好看的弧線,溫暖而簡單。
王爺和王妃,這感情可真好……
四個丫頭捂著嘴偷偷一笑,走過去有條不紊的給鍾青葉綰髮梳妝,齊墨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端著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啜飲著,看著幾個丫頭給那個喜歡口是心非的小女人梳妝整發,陽光溫暖,金光照射的天地彷彿沒有一絲陰霾。
鍾青葉偷偷從鏡子裡打量那個男人,見他慢慢悠悠的模樣,忍不住輕佻嘴角,素白的手,輕輕貼在胸口的位置。
胸口裡,有個地位溫暖而灼熱,透著讓人心安的溫度。
這大概,就是幸福了。
*……*
巳時一刻,折合現代時間估摸早上十點左右,總算是整理妥當的睿王爺和睿王妃吃飽喝足了,手挽手慢悠悠的走到了府門口。
門外早已經有精緻華麗的軟轎等候,鍾青葉抬頭看了一眼掛的高高的紅色緞帶,撇了撇嘴,鬆開齊墨的手臂準備走進轎子。
「青葉。」腳步還沒動,齊墨就伸手拉住了她。
鍾青葉回過頭:「怎麼了?」
齊墨的臉上又戴上了那個冷冰冰的面具,眼眸在陰影下深邃而濃黑。「進宮之後,別怕。」
鍾青葉一愣,很快就明白他是指鍾瑩的事情,揚了揚尖巧的下顎,頭上蜿蜒齊整的凌雲鬢上,鑲寶石蝶戲雙花鎏金銀簪在陽光下發出瀲灩的光芒,折射到女子黢黑的眼眸中,璀璨不可方物。
「兵來將擋,水來你擋,我有什麼好怕的!」
齊墨看著鍾青葉的背影,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愉悅的笑聲響徹了整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