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紫臉色慘白,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怎麼的,一雙眼睛哭的又紅又腫,死死的咬住下唇,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肩膀一抽一抽的我見猶憐。
鍾青葉眨了眨眼睛,終於發現有些不太對頭了,忙收起匕首從床上滑下來,連鞋也顧不上穿的蹲在她面前,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道:「怎麼了?」
研紫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微微搖了搖,豆大的眼淚水吧嗒吧嗒的掉下來,跪坐在地上的姿勢,兩隻小手緊握成全,關節擰的發白。
鍾青葉搔了搔頭,手足無措的看著她掉眼淚,想要安慰卻根本無從著手,手指縮了縮,輕輕按在她肩膀上,「是不是我嚇到了你了?」她盡量把聲音放輕放柔,生怕驚嚇了這個水娃娃一樣的丫頭:「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研紫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之大直接推的鍾青葉坐倒在地,還沒來及反應是怎麼回事,研紫哇的一聲,摟著她的脖子嚎啕大哭。
她哭的那麼激烈,就像一個失去了漂亮玩具的孩子,肩膀一下一下的抖動,整個身子都跟著發顫,無措又無助的模樣讓鍾青葉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大滴大滴的眼淚溫熱綿綿,滴落在她的脖頸上,順著頸部的線條往下流淌,癢癢濕濕的感覺。
鍾青葉皺了皺眉毛,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打著,卻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這一哭就是好一會,直到鍾青葉半邊肩膀的衣衫全被濕透了,研紫才抽抽搭搭的停下來,一見她濕透的衣衫,頓時紅了臉頰,慌慌張張的站起來,聲音沙啞,還帶著濃厚的鼻音:「小姐……我去給你拿衣服……」
「回來!」鍾青葉拉住她的手臂,伸手揉了揉自己因為蜷縮太久而開始發麻的腿,從地上站起來,拉著她在床邊坐下。
研紫臉色艷紅,兩隻眼睛幾乎腫成了一條細縫,紅紅水水的看上去格外可憐,鍾青葉歎了口氣:「哭完了?」
研紫幾不可見的點點頭,腦袋更低了下去。
鍾青葉伸手將她臉頰邊打濕的頭髮撩到耳後,溫柔的聲線幾乎可以掐出水來:「那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怎麼了嗎?」
研紫彆扭的動了動身子,往後縮了縮,一張臉不知是哭的太狠還是漲的厲害,紅的像個大番茄一樣,聽到鍾青葉的話,喃喃道:「……沒什麼,只是心裡高興而已…」
心裡高興就哭成那樣?鍾青葉的太陽穴不規律的跳動了兩下,現在說謊都不用經過腦子思考的嗎?
「研紫,說謊可是要受罰的。」鍾青葉的語氣嚴厲了一些:「到底怎麼了?你對我有什麼好隱瞞的?」
「小姐……」不知這話又是哪裡出問題了,研紫抬起頭來,嘴巴一撇,又要哭了。
「你別哭你別哭。」鍾青葉嚇了一跳,急忙擺擺手:「好了好了,你不想說就算了,別哭了,再哭我房裡就要發大水了。」
研紫難以控制的彎起唇角,被鍾青葉的話勾起了一絲笑意,鍾青葉也彎了彎眼眸,一下哭一下笑的,真是孩子性吶。
「小姐……」安靜了一會,正當鍾青葉以為研紫不會開口的時候,她突然又說話了。
「……?」
「你別擔心,我只是……」研紫不知為何彆扭了一下:「……只是,想起了在鍾府的姐妹而已……」
鍾青葉一愣,突然明白了什麼,狐疑道:「我在睡覺的時候,你是不是過來找我,然後看到我就想起了以前在鍾家一起做活的姐妹,所以忍不住哭了?」
研紫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鍾青葉打斷了她的話,特義氣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背地裡卻咧了咧嘴,暗道,想不到研紫這丫頭還是個這麼感性的人,要不是她這麼一哭,鍾青葉這個做女兒的都快忘記那場火災了。
說起來,她在火災發生後便離開了睿王府,一直到現在回來,那場滅了整個鐘家的火災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天災還是人禍,好像都還沒有個定數。
眉頭習慣性的蹙了蹙,看著研紫難過的樣子,鍾青葉的心腸也忍不住軟了下來,想了想,她道:「好了,你別傷心了,那件事我記著呢,一定會還他們一個公道。」
神啊,原諒她吧,安慰人這種極富技術含量的事情,她實在做不來。
研紫一愣,剛想說什麼,鍾青葉卻搶先道:「你啊,就別胡思亂想,人死不能復生,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也沒用,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鍾青葉伸手把她按在床上:「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這世上沒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那件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解決的。」
「小姐,這是你和王爺的床,我不能……」還沒弄懂鍾青葉話中的意思,研紫卻突然想起了這一點,慌慌張張的要從床上下來。
鍾青葉一揮手,將她重新按回床上,語氣強硬道:「我說可以就可以,好了,你現在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許想。」
看著鍾青葉不容抗拒的表情,研紫眼睛一縮,輕輕點了點頭。
鍾青葉這才一笑,伸手給她拉過被子。
大概是哭累了,研紫閉上眼睛不一會便睡著了。
看著這丫頭還殘留著淚痕的臉,鍾青葉的眉毛就舒展不開,不管怎麼說,從她變成另一個鍾青葉的那天開始,她和鍾家就有了解不開的聯繫,霸佔了別人女兒的身體和身份,不做些什麼,她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就當是……補償吧。
她不想欠誰什麼。
鍾青葉站起來,放下床上的絲帳,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中午時分了。被研紫這麼一鬧,她也沒有了吃東西的興致,索性從衣櫃裡取了男裝換上,伸手拉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