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蹙了蹙眉,看著背對著他躺下、毫無動靜的鍾青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察覺到他的動作,鍾青葉原本緊貼在眼瞼上的睫毛微微一顫,緩緩抬了起來,和黑夜同種色澤的瞳孔微微一轉,無聲無息的瞥向馬車的門口。
推開了馬車的小木門,夜風一下子湧進來,飄散到鍾青葉的鼻尖,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縈繞不散。
珵亮的桃花目微微瞇縫,隱約透出一線鋒芒。
果然……是有麻煩了。
齊墨根本沒有下車,就坐在馬車的邊緣木板上,因為害怕鍾青葉穿的少而受涼,馬車的小木門只推開了一扇,他坐在那裡,語氣淡淡的。「說。」
紅鷹敏銳的察覺到自家王爺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出於對自己性命的安危考慮,他決定能多簡單就多簡單,絕對不多說一個字。
「回王爺,一共二十二人,死十八,擒五人。」
果真是意簡言駭的回答, 若是別人可能還聽不太懂,齊墨微微頷首,下巴一抬,面上的表情陰寒冷漠:「讓他說出幕後人。」
說完轉身就進了馬車,喀嚓一聲響,小木門被再次從裡面上了閂。
紅鷹摸了摸鼻子,他要體諒,畢竟王爺才和王妃成親不久,已經分離兩個月了,不是有句話說,小別勝新婚麼……
嗯,他要體諒……
如此在心裡絮叨著,紅鷹轉身朝燃燒著的火堆走去,那裡,圍著一大圈衣著整齊的黑衣衛,五個同樣黑衣打扮的男人,被卸掉了手腳下巴,扭曲的躺在地上,唯一露出來的眼睛,陰毒的看著遙遙走過來的紅鷹。
紅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半點沒客氣的扯下他臉上的黑布,眸子不經意間,瞥到他脖頸一側,頓時,臉色一變。
「紅鷹,怎麼了?」黑鷹從白鷹的馬車上走下來,一眼就看到紅鷹被火光照亮而頓變的臉色,忍不住奇怪的問道。
紅鷹的臉上,原本帶著點懶散的表情全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種冷冰冰的嚴肅,一把抓住男人的長髮,將他的腦袋扯過來,另一隻手,麻利的扯掉他的衣襟,露出男人精肉服帖的肩膀。
「喲喲喲!這是怎麼了?」黑鷹隔得遠,暫時沒搞清楚情況,只是看紅鷹的動作古怪,忍不住調侃道:「紅鷹,你這大半夜的,突然春心萌動了嗎?」
紅鷹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將男人的脖頸扯的更開,直接往黑鷹的方向一推。「就算春心大發了,我也不會看上這種貨色。」
聽出他語氣的不對勁,黑鷹皺了皺眉毛,低下頭來一看,頓時,臉色一變。
「這是……」
紅鷹苦笑一聲,走到另一個黑衣人面前,扒開他的衣襟一看,頓時搖了搖頭,直起身子,無可奈何的看著黑鷹,肩膀一聳,語氣很是古怪。「我都不知道該說我們運氣好,還是該說我們太倒霉了,居然這樣也能碰上。」
黑鷹的表情忍不住抽搐起來,眼眸閃動的光,頗為嚴肅。「要不要馬上稟告王爺?」
紅鷹一攤手。「好啊,你去吧。」
黑鷹點了點頭,當真就轉過身子朝齊墨和鍾青葉的馬車而去,走了兩步,突然全身僵硬的轉過頭來,嘴角抽搐道:「王爺該不會還在……」
紅鷹嚴肅的點點頭。「如你所想。」
黑鷹:「……」
現在誰去找王爺,哪怕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也是找死的行為。
紅鷹踢了踢一邊口不能語手腳不能動的刺客,老神在在的說:「所以,我們還是先審問這幾個傢伙再說吧。」
黑鷹:「……」
馬車外,氣氛詭異,馬車內,氣氛也不見得多好。
鍾青葉一直睜著眼睛沒睡,一聽到齊墨關上馬車門的聲音,急忙閉上了眼睛,假裝睡熟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本能的不願意和齊墨交談,或許是從心裡發出的不信任,她可以和他成親,她可以和他同床,她可以和他做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
但是她卻不願意,徹底對他敞開心門。
齊墨也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他給她時間想清楚,然而兩個月過去,他的忍耐力,已經被挑戰到了極限。
不想再等了,既然她自己做不到,那就由他來幫忙,強行也好溫柔也罷,無論如何,一定會拆掉她心裡的城牆,不管願不願意,她這輩子,只能是他的王妃!
齊墨黢黑的瞳孔裡,閃過一絲艷麗的紅光。
不願意傷害她,但是,如果她還是要一直這樣疏離下去,那麼,就別怪他不顧慮她的感受了。
齊墨在她身邊躺下來,伸出手,將鍾青葉圈在懷裡。
幾乎是同一時刻,鍾青葉的身體倏然僵硬起來,然後,往後一縮,轉過身子,警惕性十足的看著她。
齊墨的心裡倏然一怒,或許是被她這種緊張觸怒了,或許是長久以來因為她的態度一直壓在心裡的努力瞬間被點燃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往前一扯。
鍾青葉驚叫一聲,大概是沒想到齊墨居然會用強,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齊墨狠狠的扯過去,腦袋一下子撞上了某個堅硬的胸膛,差點眼冒金星。
「鍾青葉!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齊墨狠狠的攥著她的手臂,怒氣來的突然又恐怖:「你到底想要什麼?到底想要什麼?!你告訴我!你到底還想我怎麼做!?」
「齊墨!」鍾青葉一驚,本能的抓住他的手臂,又急又怒的吼道:「你怎麼回事!」
「鍾青葉!」齊墨死死的看著她,邪眸中紅的滲人。「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鍾青葉莫名其妙。
「我給了你時間考慮的,為什麼?為什麼你的態度還是原樣子?!你到底想我怎麼做?你想我怎麼做?!」
他死死攥住的手指,幾乎要掐入她的骨血中一般,紅的發亮的瞳孔,燃燒的是怒火,也是滔天的痛苦。
鍾青葉倏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