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種人是屬宇宙黑洞的,無論給他多少東西,都永遠不會有滿足的一天。老二狗無疑就屬於這一類型。
陰暗的午夜,月光被被不知道從何飄來的一片薄雲覆蓋,光線瞬間變得黯淡,整個世界好像全部籠罩在一片陰鷙沉沉的氣氛裡。
那陰測測的笑聲猶如鬼魅一樣,老二狗全身一僵,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油光滿溢的臉上微露出一線驚恐,緊張的東張西望,擺明了就是一副做多了虧心事的樣子。
說來也奇怪,他一聽下來,那笑聲頓時就消失了,好像聽到的不過是他的錯覺而已。
老二狗狐疑的四下打量,只見在黯淡的月光中,平日的熟悉的一切都顯得極度陰霾,影影綽綽的就像潛伏在黑暗中巨大的野獸,一絲寒風掠起,吹動枝葉颯颯的響聲,劃過長長的小道,聲如鬼哭般駭人。
老二狗因為跑得太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被風一吹,只覺得全身發涼,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氣直從腳底蔓延上來,揪的人心神不寧。
他啐了一口,低聲罵道:「這該死的鬼地方!等老子發財了,一定找人填了你!他奶奶的!」
罵完才覺得心裡舒服了些,老二狗緊了緊衣服,大跨步的往前走去。
還沒走兩步,那鬼魅一般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雖然聽到了,但至少離他還有段距離,老二狗雖然害怕,但也沒到太誇張的地步。但是這一次,笑聲幾乎是貼在他身後而來的,他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不知從何而來、冷冰冰的呼吸,
笑聲空靈清脆,在寂靜的深夜如銀鈴炸響,聲聲驚心,別說是老二狗這種平日作惡多端的無賴,就是老好人聽了,都會忍不住全身一抖。
這一下老二狗是徹底走不動了,全身僵硬如同石雕一般,腿關節瑟瑟發抖,用盡全力也沒辦法讓它微微一動。老二狗用一種詭異的姿勢站在小道上,耳畔只有那鬼魅一般的笑聲混合在風聲裡,每一下都像是要刺穿他的耳膜。
幾乎是在一瞬之間,老二狗全身的冷汗淋淋全出,一下子就將他粗劣的衣服浸的濕透了,被風一吹,寒意更加刺人心脾。
等了一會也沒見有什麼不一樣,那笑聲在嘿嘿了幾聲之後也隨即銷聲匿跡了。
老二狗膽戰心驚,一連吞了好幾口唾沫,暗罵了一聲不帶這麼嚇人的,牙關一咬眉目一橫心中一擰,抱著一種同歸於盡的悲壯心思,猛地掉過頭來,閉著眼睛大罵道:「我。操你個老母…呃…」
他的話還沒說完,曾經演練過成千上萬次,又在無數實戰中磨礪而出的下切乾淨利落,惡狠狠的砸在他門戶大開的脖頸上,老二狗連哼沒哼一聲,整個人便像爛泥一樣軟綿綿的朝地上倒去。
他粗壯的身子一倒下,頓時露出一個全身黑衣的消瘦女子,臉上蒙著半截黑布,唯一露出的眼睛黑暗中猶如灼灼發亮的水晶。
看著倒地昏迷不醒的老二狗,鍾青葉一把扯下臉上的黑布,面上是根本不屑隱藏的鄙視。
彎下身子,指尖在他懷中微微一勾,原本還被老二狗視作珍寶的小荷包瞬間易主,被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帶,頓時躍上半空,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被鍾青葉精準的一把抓住,毫不客氣的塞進懷裡。
「就你這鬼樣子,就想從本小姐手上拿走銀子?」鍾青葉一腳踩上老二狗軟綿綿的老腰,惡作劇一般碾了碾,嗤笑一聲:「也不打聽打聽你姑奶奶我是做什麼的!想從我手上拿銀子?靠!」
鍾青葉像個老流氓一樣嫻熟的朝一邊呸了一聲。
這個村莊是難得的平靜之地,鍾青葉並不想要讓這裡出現血腥的痕跡,如果這老二狗是個懂得進退、不怎麼貪心的人,那麼她花錢買個平安,就當是為了那一對老夫妻,鍾青葉也不會猶豫什麼。
反正只是些小零頭而已,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吧。
偏偏這老二狗貪得無厭,給他點顏色他就想開染坊了,鍾青葉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後,他的情緒變化全看在眼裡,說的話自然也聽得很清楚,那鬼魅一般的冷笑聲,不用說自然也是鍾青葉發出來的。
若是以前碰到這種人,如果對她沒有利用價值,鍾青葉最多匕首一揚,取了他的性命便罷,根本不會浪費這種精力來跟蹤。
但是……這地方不一樣,鍾青葉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使這裡的空氣染上血腥的味道。
所以……她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老二狗,嘴角的弧度怎麼看都不覺得溫度有多高。
感謝上帝吧,你的運氣很不錯。
………………
十分鐘後,山村的小道上突然響起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聲音之慘之烈,幾乎響徹了整片雲霄,不少百姓被驚醒,民房裡頓時響起一片悉悉索索的聲音。一道黑影急促如流星,快速從各個民居前掠過,貓兒一般輕巧的竄入黑暗之中。
黑影剛剛走過的地方,星星點點的燭光逐漸亮了起來,將地面照的一片斑駁,人聲微動,有人打開了房門,四顧詢問怎麼回事。
夜風更甚,慘叫聲猶如利劍,直衝雲霄,擾人清夢。
鍾青葉輕巧的從窗口鑽進房間內,剛剛把面紗放好,還沒來及躺下,就聽到敲門聲響了起來。
她嘴角一動,牽出一片似笑非笑的弧度,壓了壓嗓子,用一種朦朧的嗓音模糊道:「誰啊…有事嗎?」
「是我,老嫗呢。」屋外的老嫗大聲說道。
鍾青葉一邊理了理衣服上的碎草屑,一邊附和道:「原來是老嫗,您有什麼事嗎?我剛剛睡下。」
老嫗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焦急,在門外急急的說道:「小公子,你快點出來,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