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她是王妃,男人的態度收斂了不少,至少沒有滿口的粗言穢語,但是鍾青葉是什麼人,男人藏在眼裡的鄙視和幸災樂禍怎麼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
提了一整晚的心,終於沉了下去。
事到如今,不管是刻意針對齊墨還是北齊格局的大洗牌,齊墨不在,王府以她為首,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睿王府丟掉一絲尊嚴。
「原來是王妃娘娘,卑職失敬!但是卑職是奉命前來搜查睿王府,還請娘娘不要做多餘的掙扎,免得傷了和氣,就不好了。」男子似笑非笑的說道。
「笑話!」鍾青葉冷哼一聲,纖細的身體裹在厚厚的狐毛大裘中,柔軟的虛毛簇擁著少女白皙的面容,有著不可褻瀆的高貴明艷,桃花目流光溢彩,眉梢一挑,鄙夷的看著男人:「你是什麼東西?奉命行事的狗奴才而已,我堂堂睿王府,豈能和一條狗談什麼和氣?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身後的人群頓時爆出一陣大笑,直笑的男人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牙關死咬,眼神恨不得衝上去一口咬死鍾青葉,偏偏又忌憚她王妃的身份,連惱怒怨恨都要小心翼翼的藏起來。
「是卑職逾越了,還請王妃見諒。但是卑職確是奉命而來,娘娘若多阻攔,只怕會套上抗旨不遵的罪名,那豈不是,委屈了娘娘?」
「呵呵呵……」鍾青葉輕輕一笑,美目翻轉,媚態和尊榮混合成獨特的魅惑,看著那男人瞳孔發直,口水直咽。
「既然如此,那就把皇上的公文拿出來吧,至少要告訴我,為何要搜查我睿王府?若不是有堂堂正正的原因,你當我睿王府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嗎?」
鍾青葉的話夾槍帶棒,每一句都在用身份壓人,每一句話都盛氣凌人,偏偏每一句都挑不出毛病,身後的人群笑聲更大,傳進男子的耳膜中猶如利劍般刺人。
「……拿公文來!」男子咬著牙齒恨恨的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鍾青葉輕蔑的看著他,眼神是能讓人抓狂的不屑一顧,氣的那男人有苦不能言。
很快便有年輕的侍衛將公文遞了上來,男人還沒伸手去拿,鍾青葉一個眼色甩過去,嚇得那年輕的士兵慌忙將公文恭恭敬敬的交到她的手裡。
男人的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鍾青葉瞥都不瞥他一眼,逕直展開公文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上面用精簡的文字寫了一大版東西。
大致的意思是齊穆突然發病,病勢生猛,群臣長跪龍翔殿,太醫院傾巢而出,經過長達一夜的整治,依然毫無辦法。最後祭祀院的神妾走出了皇帝的龍翔宮,宣佈了神的指示:有朝中之人在暗用巫蠱之術,欲圖謀害帝君,危害北齊大業。
皇帝因此下令,搜查所有三品以上官員的府邸,違令不遵者,以謀害帝君之罪就地處決。
短短一片公文,鍾青葉看了好一會,然後合起來面無表情的遞還給那年輕的士兵,那個粗壯的男人語含諷刺的道:「怎麼樣王妃娘娘?卑職沒有說謊吧?」
「是沒有說謊。」鍾青葉冷冷一笑,挑眉看著他,語氣突然陰沉下來:「但是你似乎忘記了,這只是搜查令,睿王府還是睿王府,我還是王妃,別說你的語氣有多麼不敬,就憑我一個不高興,現在砍了你的腦袋也沒有人會說一個『不』字。」
她突然上前一步,表情和眼神陰寒到極致,瞳孔的冷意幾乎如利劍一般刺人,男人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瞳孔微微發顫。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一試,看是你重要,還是我厲害!」
陰冷的語氣,冷冰冰的面容,散發著死亡生氣的瞳孔,鍾青葉的全身瀰漫著地獄般的陰寒,嚇的那男人連連後退,差點沒摔倒下去。
鍾青葉當然不會真的殺了他,這種頂著風頭犯案的蠢事她怎麼可能去做?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嚇唬那男人而已,她既然將睿王府歸於自己的責任,那麼她便不會讓任何人踐踏它的尊嚴,誰也不可以!
「話盡於此,請!」鍾青葉說完這句話,轉身就往正廳走去,原本站在她身後越來越多的奴僕見狀,也跟著往大廳而去,根本沒有人理會那男人一眼。
看著鍾青葉挺拔而消瘦的身影,男人幾乎咬碎了牙關,惡狠狠的轉頭對身後的士兵道:「待會給我仔細的搜!一個角落也不許放過!我就不信,找不到一點馬腳!」
身後的士兵齊齊大喝一聲,嚴正以待。
鍾青葉落座在正廳的高椅之上,腿上放著春兒送來的暖袋,披著柔軟的狐毛大裘,捧著一杯參茶,表情如大海般沉靜,顯得難以琢磨至極。
齊墨和五鷹都不在,王府只有她一個主子,在這種關頭,領頭人的情緒十分重要,若是連她都驚慌失措了,只怕下面的人會亂成一團,搞不好會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一大批軍隊在王府裡四處遊蕩,如狼似虎的掀翻了所有的箱櫃,東西被弄的亂七八糟,隱隱約約的哭喊聲從王府的高牆上空傳進來,簇擁在鍾青葉身邊的眾人心神不寧,只覺得那哭聲駭人,讓人心底發涼。
好在,鍾青葉穩坐高台,坦然的表情在這種情況下產生了不可思議的穩定作用,不至於讓毫無主見的奴僕生出什麼讓人懷疑的舉動。
鍾青葉漠然的看著那些士兵東走西竄,把原本僅僅有條的王府弄得亂七八糟,也不惱怒,也不驚慌,神色淡定,看不出半點情緒。
她沒有刻意調查北齊的軍事力量,因為職業的原因,她比一般人更清楚,瞭解的越多麻煩也就越多,這些麻煩在現代已經受夠了,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後,她本能的想要遠離這些東西,以至於都不怎麼清楚齊墨和齊穆的分佈力量,到了現在這個情況,才覺得心中沒底。
心中微微苦笑,鍾青葉低頭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參茶。
看來自己無論在哪裡,都不能與那些麻煩徹底隔離了,等齊墨回來,和他正經的談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