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少女從自己臂彎中脫離而去,齊墨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氣森森,周圍的空氣開始出現用肉眼可以看見的波動,雖然他表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誤會什麼?」男人幾乎是咬著每一個字說的。
鍾青葉對他燦爛一笑,轉身走到風瑾身邊,笑靨如花的模樣與月白長衫的男子站起一起,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和諧,她並不回答齊墨的話,反而扯開話題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梳妝了,要不然就該耽誤時間了。」
說著,她扯著風瑾的手臂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笑瞇瞇的對齊墨道:「你也快點回去吧,可不要誤了來接我的時間。」
齊墨一愣,便看著她拖著風瑾快步而去,朦朧的月光下,艷紅卻纖細的背影挺拔而清秀,端端亭亭的模樣。
他突然間笑了,對啊,今天可是他們成親的日子,過了今天,她就堂堂正正的屬於他了。他何必和那個男人較這沒用的勁呢?
像是突然間想通了,齊墨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連帶著那種陰森森的表情也消失不見了。想起兩人耳語廝磨的那一夜,男子的鳳眸燃光,看著少女離開的方向輕輕勾起了唇。
雖然她並不知道,但是她,已經是他的了。
齊墨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
另一邊,鍾青葉和風瑾已經回到了紅色蔓延的房間,少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按摩自己的脖頸,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看著她疲倦的模樣,風瑾的眉毛就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你到底去哪了?」
「皇宮啊。」鍾青葉沒準備隱瞞風瑾,頭也不回的說道:「齊穆用鍾瑩威脅娘迷昏我,想把我關在皇宮裡,可惜沒成功,反被我擺了一道。」
「受傷了沒有?」風瑾對她的話並不感興趣,只挑自己關心的問。
鍾青葉回頭一笑:「我又不傻,哪有那麼容易受傷,只是趕回來時間太緊,有點累而已。」
風瑾剛想說話,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鍾青葉高聲應了一句,研紫帶著一眾丫頭走進來,看到風瑾微微一愣,行禮後便對鍾青葉道:「小姐,該梳妝了。」
鍾青葉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風瑾,按照北齊的規矩,女子梳妝時是不能有男子在場的,她雖然不在意這些東西,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事事都得謹慎一點。
風瑾明白她的意思,見她行動如常似乎沒受傷,也就不再多做拖延,點點頭走出門外。
「快快快!沒多少時間了!動作麻利點!」大門剛一關上,研紫急匆匆的聲音立馬催促道:「木梳、金簪、髮飾快點拿出來,別誤了時間。」
鍾青葉聳聳肩,出了失蹤這一檔子事,耽誤了不少時間,也難怪研紫這麼著急。
緊趕慢趕的,七八個侍女圍著她打轉,數不勝數的各色珠寶首飾在她身上走馬燈一樣的變化,燦燦的光芒把鍾青葉的眼睛都給晃花了,反正任憑她們折騰也沒她什麼事,鍾青葉索性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腦袋上突然一沉,鍾青葉睜開眼睛,齜牙利嘴的看著銅鏡內一頭金光閃閃的人,無奈的歎了口氣。
獨屬於王妃最高規格的九翬四鳳冠是睿王府內的人一大早就送來的,髮冠上金絲勾成的四隻金鳳昂首展翅膀,翅膀上鑲嵌各色珠寶點翠如意雲片,鉑金片片雕刻成精細繁瑣的彩花飛碟,密密麻麻卻又錯落有致的簇擁在四隻金鳳周圍,呈扇形鋪展開來。兩側的金色流蘇細細的拂下來,在半空中輕柔晃動。
她的長髮被高高束起,細密的在腦後盤成鬢,額前的碎發用玉蘭汁水梳理的一絲不苟,中間並無裝飾,只是額前綴著紅寶石流蘇。流蘇中最大的那顆寶石約有米粒大小,垂在她額頭的正中,微微晃動,就好像有著生命的硃砂痣一般。
金冠一戴,原本身著紅衣只覺得嫵媚的少女頃刻間多了些不容褻瀆的高貴雍容,微微一動,九翬四鳳冠金光閃動,流蘇寶石輕晃,不覺庸俗,只添尊貴。
侍女彎著腰替她的紅唇的補妝,鍾青葉瞪著銅鏡裡的少女,心中嚎叫不已。
難怪現代人都念叨著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金光閃閃的頭冠一戴,那檔次就像火箭一樣極速飆升,傳說中氣質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怪不得現代女人那麼喜歡逛街買衣服……
可是……鍾青葉欲哭無淚的動了動脖頸,這東西好看是好看,價格肯定也不便宜,但是可以不可以找個人給她解釋一下,它為什麼……那麼重啊!
鍾青葉悲催的估計,她頭上那一坨金光足足有五六公斤,頂著這麼一個大腦袋,這不是好看,這活生生就是受罪!
該死的古代!該死的婚禮!該死的頭冠!該死的齊墨!
鍾青葉在心中形象全無的咬牙切齒,大門突然間被推開了,一個喜慶打扮的侍女走進來催促道:「弄好了沒有?睿王府的轎子就快來了。」
「好了好了好了……」正在給鍾青葉補唇妝的侍女勾完了最後一點,如釋重負的站起來:「好了,都弄好了。」
她的話音剛落,屋外突然鞭炮齊響,艷麗的火光沖天而起,彩光四溢。原本進來催促的侍女頓時驚喜道:「轎子來了!快快快!快給小姐拿上蘋果,王爺來娶親了!」
屋子裡頓時忙碌起來,鍾青葉莫名其妙的被塞了個蘋果在手裡,然後被一群人急匆匆的推搡了出去,屋外光華璀璨,一身吉祥袍的鍾浩宇正站在門口,見她出來便露出一個笑容,彎下身子背對著她。
鍾青葉莫名其妙,轉頭看向研紫。研紫忙小聲的給她解釋,原來北齊成親,姑娘在換裝後是不可以穿著新鞋踏出房間外,必須由未婚的直系親屬背著走到正廳,待給爹娘奉完茶後再背到喜轎前,送去男家。
鍾青葉嘴角抽搐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背對著她的男人,翻了個白眼趴上去。
雖然她早已經穿著新鞋跑了不知道多遠了,但是這免費的人肉轎子不坐白不坐。
鍾浩宇笑哈哈的將她背起來,一眾小廝驚天動地的大吼大笑,彩紙翻飛,明艷如蝶。
「新娘子出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