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並沒有如以漫預料的停止。她被江嘉灝帶到他家。說來也巧,江嘉灝的公寓,離機場不遠。因為雨太大,她又全身濕透的原因,被的士師傅拒載。比起用快一個小時趕回自家的愚蠢行為,她選擇了在江嘉灝的公寓躲雨。
「先去沖沖身子。這件衣服是新買的,放心穿吧。」江嘉灝遞給她一件白色的男裝襯衫,怕她有所誤會,又急忙說:「因為我這裡沒有女裝,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吧。衣服我幫你拿去烘乾,一會可以換上了。」
「我又沒說不要,你一個人在那邊解釋那麼多幹什麼?」
以漫一把奪過衣服,剛起身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浴室在哪。於是問:「浴室在哪?」
「二樓左轉,進房間就有。」江嘉灝指向自己的房間,為她指引。
以漫蹙眉問:「樓下沒有麼?」
雖然她相信江嘉灝的為人,但畢竟是一男一女共處一室。用二樓主臥的浴室,還是不大合適。
「有是有,只是…」江嘉灝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瞥向某處。
「只是?」以漫望向他盯著的地方,走過去。江嘉灝還沒來得及阻止,浴室門就被她打開。
「…」
以漫無語的望著屋子,眼角抽搐幾下。
這…這是怎樣一個慘景?(註:此場就是慘,不是場字被打錯了哦。)
這是浴室麼?分明就是棒球收藏室!除了一個孤零零的水龍頭還能證明這曾經是個浴室,浴室表面基本的設置都被強制性除去。
好好的一個浴室被整成這幅模樣。江嘉灝,你是天才!僅限於棒球界的天才!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愛棒球?
還是被看到了。
江嘉灝撫額,深歎一口氣。他走過去,解釋現在的情況:「因為別的房間實在裝不下了,想著這個浴室反正不用,就借來存放這些。」他看向以漫濕潤的頭髮,說:「比起這個,你還是先弄乾身體吧。別生病了。」
「我知道的。」以漫看也沒看他一眼,轉身就上二樓。
別的房間都滿了,那…
她推開主臥,額頭頓時冒出三條不明黑線。果然…房間的牆上都被訂上了足夠容納棒球以及棒槌的小玻璃櫃子。
江嘉灝愛棒球已經癡迷到了這麼深程度。她突然想起那時住院時,他和邵亦郁的對話。
「看來你是打算敬酒不喝,要我把這件事說出去咯?」
「隨你便!」
「以後都打不了棒球也無所謂麼?」
「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
邵亦郁用無法再打棒球來威脅。當時她以為,棒球於他而言,只是一種玩耍的運動。如今看來,事實與她想像的落差很大。
江嘉灝,你的熱情,我無法回應。
她走進浴室,連著頭髮洗了遍。沖洗完下樓,江嘉灝拿過一床被子扔到她的身上,「包著,小心感冒了。」
以漫抱著被子坐到沙發上,被子將身子包得嚴實。
江嘉灝給完被子就上樓換洗。
以漫手中握著的錄音筆,思緒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打開。
「記得第一次見面。公司被邵亦郁收購,我在氣頭上你正好出現。我對你發脾氣,罵你沒腦子。當時我並沒有想到,你會再次出現。因為一直只在乎表哥,忽略了周邊,也應此失去了許多交友的機會。我有許多朋友,但都是假像。她們是表哥怕我孤單,而特意交待陪我玩的朋友。直到你出現,我才明白。原來朋友,不是只有她付出的就算朋友。真正的朋友,是兩個人的事。是你讓我明白了這點。也讓我明白了,我的生活,並不是只有表哥才可以。除了表哥,我找到了別的需要守護的東西。謝謝你讓我懂得這麼多。今天,我要離開了。這一別,也許就是永遠。我很慶幸能和你相遇,雖然留下了遺憾。最美的東西,往往不能長久保持,猶如曇花一現,能有過美好,也是一種幸福…」
楊雅莎說了許多,像生離死別所說的話。以漫的眼淚,漸漸落下。
整整三十分鐘錄音,說出了楊雅莎所有的感激。「以漫,認識你我很開心,再見。」
「楊雅莎,你這個笨蛋。為什麼偏偏要走不可,沒有林少的城市,你要怎麼活?」
以漫的眼淚,如潮水般一發不可收拾,哭得不能自已。有一雙手,將她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江嘉灝好聽的磁音,從上方傳來:「對不起,我什麼忙都幫不了你。」他將下頜貼在以漫的頭頂。眼神裡的憂傷,不比以漫輕鬆。
以漫沒有推開他,借這個懷抱放肆大哭。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有力的臂,讓她將情緒發放。
江嘉灝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她的後背,吸收她所有的痛苦。他知道,這一次的發洩,是她這年來所受的苦得所有。
以漫哭了一個小時,江嘉灝動也沒動的,抱了她一個小時。
許久,以漫才停止崩提。
「帶我去找江林少吧。」她懇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