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冉被拽到了裡面,扔到了那堆廢紙箱子的中間,離黎戈有著幾米遠,從高窗上撒下來的月光讓廠房裡有些暗,夜晚過於潮濕,禿子和許華勇幾個人打開門去了外面的麵包車上吃飯喝酒。
許星冉終於有機會慢慢的向黎戈移動著,這些紙箱子扔這時間應該很久了,有一股發霉的味道。終於在離黎戈近些時,他用腳踢了踢黎戈的腿,他的腿又動了動,許星冉看看左右,找了一塊廢鐵,背過身去,用力的將手腕上的繩子磨開,手被蹭到鐵上,顧不上疼,他使勁的磨著,終於繩子斷了,他撕下嘴上的膠帶,膠粘的嘴唇火辣辣的。
扒開廢品堆,看到黎戈臉朝地面,雙手被雙綁在身後,腦袋被黑塑料袋套著,多虧脖子下沒繫緊,否則早就室息死掉了。
許星冉扯掉他頭上的塑料袋,黎戈眼前終於亮了起來,呼吸也順暢得多,努力的扭動身體,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黎戈,別出聲。」
他驚喜的後擰著脖子,雖然很驚訝也有很多疑問,不過卻欣喜萬分,手上的繩子被解開,嘴裡的毛巾被拽出來,黎戈如重獲新生一般,這一天一夜的經歷讓他在看到許星冉的時候,眼淚奪眶而出,緊緊的抱住許星冉說:「星冉,我害怕。」
「噓……,趁他們在外面,我帶你逃出去,我手機被摔壞了,你的手機呢?」許星冉壓低聲音問。
「被他們拿去了。」
許星冉抬頭看看上面的窗口,拉著他站起來說:「我們爬牆出去。」
然後他搬過來幾個硬實點,大小不一的紙箱,一個撂一個的套在一起,讓黎戈踩著邊緣站上去,手抓住窗口爬上去,還好房子的舉架並不是很高,兩個將近一米八的男生還是很好上去,爬出窗口,一鼓作氣的跳了下去。
牆下面都是碎的瓦片磚頭,兩個急於逃走的孩子根本沒有注意腳下,瓦片被踩滑落的聲音引起了前面門口禿子的警覺。
他迅速跑進裡面,用手電一照,看到兩個人都沒了影,罵了一句就跑出來:「人跑了,快他媽的給我找。」
黎戈和許星冉聽到前面的罵聲,手拉著手就向前面跑,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虛虛實實的磚塊瓦片上,黎戈幾次都差點摔倒。
「他們向江邊跑了!」繞到房後面的人看到了奔跑的他倆,喊著,然後又跑了回去,許星冉聽到油門的聲音,這片瓦,人不好走,可是車還是會開過來的。
「黎戈,快點!」許星冉使勁的拽著黎戈。
「星冉,我們,我們躲哪裡啊?」黎戈看著四周早變成了一片空地,沒地方躲沒地方藏,再被他們抓住 ,想到後果,黎戈的腳頓時軟了下來。
拖住他的腋窩,許星冉伸手指著前方說:「黎戈,你看江對面有加油站和收費站,只要我們跑過去就安全了。」
黎戈瞇著眼睛向前看著,對面高速公路口有收費站,不遠處還有一個加油站,能清晰的看到加油的車輛,還有進出加油站超市的人。心裡頓時有了希望,咬緊牙關,和許星冉向前跑著。
馬上就到了江邊的堤壩了,後面禿子他們已經從車上跳下來,向這邊追來,落在最後磕磕絆絆的是許華勇。
「站住!再跑就開槍了」禿子從衣服裡掏出槍,子彈上膛,許華勇嚇的差點沒趴在地上。
聽到後面喊開槍,許星冉和黎戈都定在了堤壩上,黎戈回頭看到禿子舉起來的手槍,害怕的腿抖了起來,顫著聲音問:「星冉,怎麼辦?他有槍啊。」
許星冉看到過了江就是高速公路,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游過去,拽著他說:「黎戈,我們下水游過去。」
「這水會很涼的。」黎戈顫聲說著,現在才四月份,北方晚上的溫度還是很低的。
「那也得游,我們賭一回他們不會游泳。只有這才是最快最近的一條路了。」說著,兩人一起跳下了河,早春冰冷刺骨的河水襲來,黎戈的腳馬上就抽了,許星冉咬著牙,拖著他向前面游著。
禿子他們追到了河堤上,他看到奮力向對岸游的兩人,看到對面高速上車來車往。讓他們成功逃走,那就會惹來更大的麻煩,禿子目露凶暴光,舉起槍瞄準了河中間的他們準備開槍,好不容易追上來的許華勇整個人撲過了過去,抓著他的胳膊他喊:「你不能開槍,打死了他們,我們就犯大罪了。」
「讓他們跑了,我們的罪就能小得了嗎?」禿子喊著,舉槍向河水中瞄準著。
許華勇看著水中兩個黑色的身影,分不清哪一個才是許星冉。突然間想到他晚上對自己說的話,『爸爸,雖然你愛賭,我想是因為你也想一夜暴富,讓我們家能過的好一點。你放心,你兒子是優秀的,將來肯定會有好的工作,好好的孝敬你。』
胸腔裡彷彿湧起一股力量,許華勇奮力的伸去手奪槍喊:「不能開槍,那有我兒子,不能開槍!萬一打死我兒子怎麼辦?」
禿子和許華勇糾纏到一起,槍聲還是響了,許華勇心中一驚,腳下不穩滾了下去,禿子一指另外兩個人:「下河裡去給我追,就是打死也給我拖回來!」
黎戈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真真切切的槍響,幸好槍響後,自己的身體沒有傷到,虛驚了一場,他邊游邊問身後的許星冉:「星冉,我,我好像聽到你爸的聲音,你爸怎麼在,星冉。」
後背被向前推著,許星冉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可能是水太冷的原因,哆嗦的厲害:「黎戈,我爸認識他們,是他叫我來求你的……黎戈,你不要回頭,一直向前游!快點游!!」話音剛落,他就停了下來。
黎戈回頭看到有人下水,緊張地說:「可是他們會游啊。」
「你要游的比他們快!!!快向前游!我在這攔著他們!」許星冉喊著,浮在水中,黑暗裡,水光的倒影下,黎戈似乎看到了他的一種絕覺。
「我不能扔下你!」
「我們倆都留下,都會死,快去找人,再來救我,快去!」許星冉在水中使勁的推他一把。
黎戈堅難的做著決定,聲音竟然帶著哭腔:「星冉,我很快會回來。」
說完,拚命的向前邊游著,冰冷的水拍在臉上,卻有一道道滾燙,黎戈的眼淚不停的掉下來,終於游到岸邊,他回身看到許星冉落的很遠,反而是追來的兩個人游到了許星冉的身邊,許星冉在水中攔著他們,原本三個分開的人影混成了一團。
黎戈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去,又看到公路遠處一連串的車燈,他像瘋了一樣爬上去,站在高速公路的正中間,雙臂使勁的揮著,嘶啞的帶著哭腔的喊著:「救人啊!快來救人啊!!」
車燈刺亮了眼前的一切,黎戈看到了前面一片車燈和警笛聲,原來是警察來了,星冉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