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金水華庭的大門外,許倩失控地對許華勇喊著。
「死丫頭,我是你親爹。」
「姥姥住院了,你不去看她,就知道來管我要錢,我沒有。」許倩轉身要進去,被許華勇一把拉了回來,嘴裡還罵:「她又不是你親姥姥,你有孝順她的心應該孝順我。」
「可是星冉是我的親弟弟,爸,我求你了,別在賭了,你這樣下去會害了星冉的。」許倩哀求著,平常的日子還能熬得過去,如今姥姥出事,她和星冉擔起這個家,真的很吃力。
「我不聽你廢話,今天你不給我掏出錢來,我就在這鬧你了。」許華勇開始耍無賴起來。
路過的路人紛紛向這邊側目,許倩又羞又惱,使勁的掙開許華勇的手喊:「你鬆手,你再不鬆手我就報警了。」
「報警?沒良心的東西,你報一個試試。」許華勇揚起手就要打她。
可手剛揚起來,被人在後面狠狠的一拽,胳膊一甩,整個人被摔出了出去。
「啊呀呀……殺人啦!」許華勇就地打滾。
許倩定睛一看,正是雷揚站在那裡,眼神兇惡地看著許華勇,許華勇以為是金水華庭的保安動手,所以才在地上耍賴就訛些錢,可面前這個人一身名牌,煞氣騰騰的氣場,讓他立刻沒了聲音。
雷揚一腳踩在他胸口上說:「膽不小啊,敢動我看上的人,活膩了是不是。」
「對,對不起……小倩,小倩。」許華勇向女兒求救著。
到底是自己的父親,許倩沒有那麼狠的心,對雷揚說:「他是我爸。」
遲疑一下,雷揚收回腳,許華勇爬了起來,戰戰兢兢的問女兒:「這是誰啊?」
「不用你管,還不快走!」許倩推著他,她不想讓雷揚看到她的父親,以許華勇的個性,如果知道雷揚的身份,那肯定會厚臉皮的要求很多事。
終於把許華勇推走,許倩轉身走回來,雷揚還站在外面的台階上等她。
「你的爸爸?你爸爸和你可不像啊。」雷揚玩味的問準備擦肩耐過的人。
許倩斜他一眼說:「這是我的家事,你管不著。」
雷揚一手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地說:「許倩,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我慣你一回兩回,不代表永遠慣著你。」
「我也沒需要你慣,你完全可以離我遠遠的,眼不見心淨。」許倩剛才瞬間的感激之情在看到他也化為烏有。
雷揚怒火中燒,突然俯下頭,狠狠的去吸吮她的櫻唇,許倩掙扎著要推開他,可他健碩的體格根本是她推不動的。
她的身體真的很軟,摟在懷裡就讓他愛不釋手,她的吻技青澀,卻像是一種無意的挑逗,這個女人,讓他身體裡燃燒起慾望的火。
他霸道的吻讓她窒息,撲天蓋地的狂野與佔有慾讓她恐懼,繼續下去,就會出大事,情急之下,她使勁的抬起腳,鞋跟在雷揚的皮鞋上一跺。
「啊!」雷揚鬆開了她,彎腰去捧腳,許倩趁這個機會跑了進去。
醫院裡
窗戶半開著,輕風拂過窗台上的花,帶進房中一片清香,許倩擰著一條毛巾,輕輕的擦拭著姥姥的身體,因為護理得當,姥姥雖然一直臥床,但是身上依然乾淨,現在只等她能醒來的那一刻。
許倩請了幾天假,昨天踩了雷揚一腳,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天天去找她麻煩,雖然有黑鷹堂老大的命令不讓他碰自己,可許倩覺得,雷揚那種危險的人,真要做什麼,怕是沒人能攔得住,正胡思亂想著,病房門被推開,進來的人讓許倩真的不想看到。
「喲,沒想到老太婆住上單間了,害的我找了好久。」許華勇吊兒郎當的走過來,打量著房間。
「你來幹什麼?」許倩下意識的擋在病床前。
「我看看她死沒死。」許華勇湊近姥姥,許倩站在床邊,警惕的防備著。
注意到她緊張的樣子,許華勇笑:「你爸我還不至於干殺人的事,我是要問你,你和雷揚怎麼認識的?」昨天他沒有走遠,在對面看到雷揚對她動粗,就偷偷的打聽了他的身份,結果讓他大吃一驚。
「我不認識他。」
「你不認識?少騙我,我都聽說了,他對你有意思,總去找你,你不會是和他……那個了吧。」許華勇的笑容很猥褻。
許倩厭惡地說:「你別把我想的那麼骯髒。」
「骯髒什麼啊,女兒啊,你要是真能攀上那棵大樹,爸以後的日子就不用過的提心吊膽的了。」許華勇咧嘴笑。
「你到底要怎樣啊?從昨天到今天都來纏著我。」
許華勇直截了當地說:「有沒有一萬塊啊,我欠人家錢。」
「一萬?沒有!」許倩扭頭。
「死丫頭,我是你親老子,這老太婆的存折不是在你這放著嗎,快給爸取去。」
「這錢給星冉留著上大學都不夠用啊。」
「他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他媽的向著他們幹什麼,她也不是你親姥姥。」許華勇惱怒的罵著。
「可是她的女兒卻給過我真正的母愛,就憑這個,我就要報答一輩子。」許倩說著。
「啪……」許華勇扇了她一耳光,罵著:「吃裡扒外的東西,拿錢。」
「沒有。」
就在父女倆僵持著的時候,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得體的俊美少年走進來,許華勇一眼看出這少年身上的衣服便價值不菲。
「倩姐?」黎戈注意到許倩紅腫的臉,很驚訝,看到許華勇,也猜出了些許。
「你是許叔叔吧。」他禮貌的鞠躬。
「我,我,是,你是?」許華勇上下打量著他,這個孩子太貴氣了,一看就是有錢人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孩子。
「我叫黎戈,星冉的同學。你是來要錢的對嗎?」黎戈雖然第一次見到許星冉的爸爸,但對他的人品早有耳聞。
「呃,是。」許華勇點下頭。
「多少?」
「兩萬。」
「你剛才說一萬的。」許倩憤怒的看著父親,黎戈卻不以為然,「不就兩萬嗎,我可以給你,不過請叔叔答應我一件事。」
「黎戈,不可以給他的。」許倩攔著,黎戈對她微笑一下,然後說:「只要叔叔答應我,這錢我就給你。」
「行行,你說答應什麼都行。」許華勇一陣點頭。
「找一份像樣的工作,安分守己的過日子。星冉還有一年就高考了,他是很有前途的,與其您過著躲債的日子,為什麼不安下心來讓兒子出人頭地呢,星冉的未來才是你的財富,不是嗎?」黎戈句句肺腹。
讓許華勇聽著都有些臉紅,尷尬地說:「喲,你這小子真會說話。」
「那請叔叔答應我吧。」黎戈依就溫和。
「好,我答應,我答應。」
本來是拿來給姥姥用的錢,黎戈給了許華勇,他總是單純的以為世上的人都是以心換心,你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好,年輕的男孩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人叫無賴。
住院處走廊的燈光,總是暗暗的,牆壁單調的乳白色,黃色的燈光照下來,有一點頹然,有一點傷感,長椅上坐著的男生,一件白色的單薄T恤,略長的碎發敷在額前,長長的睫長向上捲著,在臉上映上一個淡淡小小的瞼影,安靜的,幾乎能讓人感受出他的身後長出一對翅膀。
姜多妤放慢了腳步,怕驚醒這個沉睡的天使,而她的心也因為這個天使沉淪,突然之間,渴望擁有。
聽到了她的腳步聲,許星冉睜開眼睛,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人兒,臉上淺淺的笑容,卻讓人有種想哭的衝動,有點沙啞的聲音響起:「這麼晚了,你怎麼來的?」
「我哥和吳希希約會去了,卻說陪我出來看同學。」她輕聲說著,走過去坐在他旁邊長椅上。
許星冉感慨地笑了,這個王曉光,如果把處對象的心思用在學習上的話,學年第一的范劍臣估計也會是他的手下敗將,雖然在笑,但姜多妤感覺到他的笑中充滿了傷感的味道。
「你好像不高興?」她小聲的問著,他臉上籠著的一層哀傷,觸動著她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放在長椅上的手很想就那麼滑過去,握住他,可是她沒有那個勇氣。
「我還好。」聽來的是一聲歎息。
「姥姥怎麼樣?」
「今天情況還不錯。」
像是找不到話題了一樣,又靜了很久,許星冉突然問:「多妤,你初戀是誰啊?」
「初戀?我,我沒有初戀啊。」姜多妤被他問的一頭霧水。
他像是取笑地說:「你真可憐,18歲了還沒有初戀。」
「你有啊?」姜多妤氣呼呼地,莫名其妙的問她這個問題幹嘛。
「嗯,中學的時候,隔壁班的一個女孩,鋼琴彈的很好,還會跳芭蕾,長的也很漂亮。」許星冉回憶著。姜多妤聽到心裡卻苦苦的,她一直以為許星冉的感情是一張白紙,自己會去畫上第一筆。原來,他早就有過初戀,那他現在的神傷,是因為想起她了嗎。
心裡酸酸的,忍不住繼續問著:「那為什麼分手啊?」
「中學畢業,她父母離婚,她和她媽媽移民去了美國。」許星冉簡單的回答,眼睛盯著走廊上方的壁燈,像是在思忖著什麼。
「哦……」好險,她鬆了一口氣,移民哦,那就是不用回來嘍。
「你幹嘛鬆一口氣啊。」他反問。
「我沒有啊。」她忙失口否認,害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她知道,低下頭,許星冉又問:「你真的沒有喜歡過的誰嗎?」
「你今天好奇怪,幹嘛要一直問這個問題啊?」姜多妤撅著嘴,本來醫院就是一個容易觸動人情緒的地方,而身邊這個人,長久以來的相處,怎麼能不曖昧,怎能不心動,更何況,已經心已經為他而動。
如果不是老媽的嚴格限令不准早戀,她肯定會在剛才他問完之後接上一句,『喜歡你啊,怎樣?』可惜,她只能想想,等,等到和星冉考上同一座城市的大學。
「我媽和我姐不讓我早戀,發現會打死我的,不過……也是有希望被喜歡的那個對象。」姜多妤說著,鞋尖故意的對在一起,緊張而又期待他的下文。
「誰啊?我猜猜吧……嗯,這個人是最近一年來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中的。」他猜著,姜多妤後背坐直,臉慢慢升溫。
「而且關係比一般的同學關係好。」他又說,姜多妤清清嗓子,故意咳嗽了幾聲。
「他長的很好看,應該說比我還好看。」
「才不是,你在我心裡是最好看的。」姜多妤自然地將潛意識的想法說了出來,話一出口,許星冉和她都怔住了。她臉頓時紅成了蘋果,這句話很有深義。
許星冉猶豫了,要不要接著之前想好的思路說,他停頓了一下,硬下心來接著說:「那個……他對你很好,你卻對他淡淡的,不給他機會,不給也就算了,還總往人家身邊湊,關心人家,把人家的心搗亂卻還不知道。」
她的臉更紅了,他說的明明就是這一年來自己和許星冉的事情嘛,難道他喜歡上了自己,只是這個想法一冒頭,她的心底竟然雀躍起來,但也瞬間被冒出來的老姥和大姐二姐打壓了下去。
「星冉,我有這樣嗎?」她不好意思起來,如果他真的表白了,她是馬上亮出老媽的那些大道理,打消他的邪念,還是矜持一下,等他伸出胳膊讓自己靠在懷裡。呃,還是期待後者。
視線不由的落在他結開兩顆鈕扣的襯衣上,若隱若現的鎖骨,牛奶般的皮膚泛著迷人的色澤,天啊,姜多妤,你在想什麼啊。
「黎戈真的是個很優秀的男生呢。」許星冉唇齒間吐出來一句話。
讓姜多妤燥動不安的心突然如墜深淵一樣,扭過頭定定的看著他,只發現了一個音符:「啊?」
「你喜歡黎戈吧,那麼優秀的人,誰不喜歡呢,如果我是女生,我也會和你爭的。」許星冉笑著,可笑的嘴角都在疼,不敢看姜多妤眼中流露出的神色,他轉移開視線。
她苦笑一下,剛才所有洶湧的情緒都化為平靜,「他是很好,樂於助人,沒有半點的公子哥脾氣,可是人不能因為沒有缺點而讓所有人喜歡吧。」
「你不喜歡嗎?」他試探著問。
「你還沒忘記你的初戀吧,如果有一個沒有她會彈鋼琴,沒有她會跳舞,還沒有她那麼漂亮的女生喜歡你,你能接受嗎?」
許星冉,你說你能接受,我就馬上告訴你,我喜歡你。
姜多妤瞪著他,許星冉心裡明白她的意思,眼睛是很容易出賣人內心的,如果沒有黎戈,他會因為此時姜多妤對自己的暗示而感到興奮的。可是,黎戈為他做了太多的事,而他卻只是喜歡姜多妤,只有這一樣,幹嘛要和他爭,許星冉,退讓一次吧。
他慢慢的閉上眼睛說:「如果你的心裡被一個人填滿了,即使她不在了,那心裡也再走不進來任何一個人。」
姜多妤沮喪的低下頭,許星冉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他沒有想到會傷她的心,他沒有顯赫的家世,有病重的姥姥,無業的爸爸,和黎戈比簡直就是天地之差,為什麼她會喜歡上這樣的自己。直到姜多妤委屈的吸了一下鼻子,沒再說一句話,落寞地走下樓梯,許星冉才將蜷麻了的腿伸直,頭抵在牆上,淚從眼眶中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