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光:兄弟姐妹們,中午食堂就一個肉菜就是牛肉燉土豆!大家快去搶啊!!
田 新:牛肉燉土豆?為什麼要放牛肉,我減肥!!!
范劍臣:(勺子一頓狂翻後)分明是土豆燉牛肉嗎?
楊 柳:牛肉在哪裡啊?
姜多妤:肉?想什麼呢,還是多吃點土豆吧。
許星冉:這土豆看上去怎麼有點怪怪的,你們少吃點。
黎 戈:我最不愛吃土豆。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英語,英語老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快速的寫著,風從窗口吹來,藍色的窗簾隨風飄起,本來安靜的只能聽到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的聲音,但是不時有桌椅挪動的聲音,英語老師感到煩心地訓斥著:「亂動什麼,都安靜!」
「老師,我要上廁所!」楊柳舉起左手說著,右手捂著小肚子,一陣一陣的疼起來。
「老師!我也要上廁所!」後排的一個男生也舉起手來。
「我也想去。」吳希希沒有舉手,而是雙手捂著腹部的位置。
英語老師捏著半截粉筆,黑著臉轉過身來,她的苛刻與挑剔是研育高中出了名的,最討厭上課的時候學生小動作,學生動一下都煩,別說是舉手課間上廁所了,這是所有老師上課時的大忌。
把粉筆重重的拍在講台上,眼鏡後的眼睛變得凌厲,看著又有幾個學生舉起手要上廁所,她生氣地問:「你們都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嗎?上課時要求上廁所,怎麼著?合夥想給我找事啊!」
「老師,真的好難受,要憋不住了。」楊柳坐在椅子上已經坐不住了,越來越痛,其他幾個要上廁所的同學也點著頭,這時,又有幾個學生也說要上廁所。
一直沒吭聲的姜多妤,不只肚子有點疼,連胃裡也更加難受,她一直沒說話,而是手卻在捂著嘴,因為她有種隨時會吐出來的感覺。
「想去廁所就快去!」英語老師不悅地說,一聲令下,班級裡立刻是桌椅凳子挪動的聲音,十幾個學生衝出教室,打開教室門,依稀聽到旁邊幾個班也有學生出來,都喊著別搶廁所啊。
英語老師起了疑心,快步走到教室門口,看到其他班裡不斷的有學生說要上廁所,她奇怪地說:「怎麼搞的,全都去廁所呢?」
黎戈發現沒說要去廁所的同學,很多都手揉著肚子說疼著,說噁心著的,他再去看姜多妤,她已經趴在了桌上了。
胃裡翻江倒海的,姜多妤感覺到頭也暈了起來,不行,得上廁所,吐在班級多噁心,姜多妤站起來,可一站起來,喉嚨一緊,她一口就吐了出來,中午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她這一吐,嚇壞了黎戈,急忙拍她的後背,抓著姜多妤的手,冰涼冰涼的。
「姜多妤,你怎麼吐了?」英語老師快步走過來,可剛路過蘇琳娜身邊,她也手扶著桌子,大口大口吐了起來。
就在這時,剛才出去上廁所的一個學生也跑了回來,驚慌地喊著:「老師,楊柳他們在廁所吐了。」
……
這是研育高中建校以來,第一次的學生集體食物中毒事件,卻是全省最嚴重的一次學生食物中毒事件,整個高二學年三分之一的學生,約二百多人出現腹瀉,頭暈和嗓子干的狀兌,其中有十幾人出現了嘔吐及淺昏迷。
數輛救護車駛進研育高中的校園,重症的學生們被抬上了救護車,輕度的學生們由臨時租來的大巴送去醫院。
吐暈了的姜多妤是被單架給抬上救護車的,淺昏迷中的她渾身發熱,剛才在班級已經吐的一榻糊塗,好像把體內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手一直被人緊緊的握著,迷糊的睜開眼,依稀的是黎戈焦急的臉,路過理一班,也有學生走出來,想看看許星冉有沒有事,可是眼皮越來越沉,慢慢的,慢慢的,失去意識。
人民醫院裡,靜點室裡擠滿了學生,連走廊裡都臨時加了很多椅子,學生坐滿了長椅,一排排的輸液袋充斥著空間,如果不理會這次中毒事件嚴重的背景,還真是一幅狀觀的場面。急診室的大夫和護士們都加派了人手,每個人的腳步都是小跑著。
原本休息的姜念萌也被召回了醫院,同時也接到了何雨的電話,妹妹和表弟都重度中毒,到了醫院換上護士服就直奔急診觀察室,推開門,何雨正端著痰孟伺候著他的未來小舅子。
王曉光趴在床頭吐著,好像把膽汁都要吐了出來,左手上還輸著液,他吐完以後,仰倒在床上哀嚎:「壯士不死則已,死即舉大名耳,王候將相也會中毒!」
旁邊床的楊柳給他一記白眼,罵著:「都快掛了,還有嘴貧呢,看你吐的,像個孕婦似的。」
「咋的,我懷了也不是你的種。」王曉光抬起頭反唇相譏。
「我看你們倆個還是毒中的不夠深。」何雨想去敲王曉光的頭,看他臉色蠟黃的可憐樣,沒下去手,將他按回枕頭上。
姜多妤往被子裡縮縮,對這兩個冤家不分場合地點時間的鬥嘴,她已經沒有力氣說什麼,眼不見為淨吧。
聽到門開的聲音,就看到姜念萌鐵青的臉,她走到姜多妤的床邊,姜念萌掀開被角,低頭叫了幾聲小妹,姜多妤迷迷糊糊的算是有著點意識。
姜念萌直起身子看向何雨就是一頓責怪:「我說怎麼著,你們學校是不是升學率太高了,得罪人在你們食堂投毒啊?」
「萌萌,你別把人心說的那麼險惡,剛才衛生局那邊說了,是中午做菜的土豆有問題,是加工廠把長芽發紫了的土豆切塊給送來了,」何雨說著事情的真相。
「那土豆能吃嗎?有沒有常識啊。」姜念萌徹底怒了,把怨氣撒在了何雨的身上,何雨低眉順眼滿臉賠笑,姜念萌女王般的氣場,而何雨一副小奴才的衰樣,讓急診觀察室裡的其他同學們開了眼界。
「二姐……讓我靜……」姜多妤剛開口喊,胃裡一翻騰,一口又吐了出來。
研育高中高二年級二百多名學生集體中毒事件馬上不脛而走,同時引起了市領導的注意,主管教育的田局長親臨醫院,省市電視台及各報紙的記者們同時也蜂湧而至,校方負責人接見了田局長,允許一部分記者進去跟隨拍攝。
田局長在走廊裡看到一群因為腹瀉而慘兮兮的同學中,看到兒子田新窩在在椅子上的痛苦樣子時,臉色就冷的如極地冰山,讓校方負責人感到身後的冷風嗖嗖。
附:馬鈴薯 :又名土豆 ,它含有龍葵素有毒物質 ,每 100克約含有龍葵素 20毫克 ,一般不會使人中毒。但當馬鈴薯發芽、皮肉變綠發紫時 ,其所含龍葵素就顯著增高 ,芽可達420- 720毫克 /100克。人吃進了 200毫克龍葵素就會中毒 ,出現頭暈、噁心、嘔吐、腹瀉、嗓子發乾等症狀。食用前應將芽部切去洗切後在水中浸泡半小時以上 ,並換水 2次 ,炒煮時加點食醋 ,這樣就可避免中毒。(冬天到了,北方的親們要注意哦)
研育高中裡,沒有出現中毒症狀的學生們一直在上著自習課,私下裡大家都在議論著在醫院裡的同學怎麼樣。
范劍臣面前練習冊上,一篇都沒有寫滿,筆拿在手裡,卻沒心思寫,他扭頭,班級裡三分之一的座位都空著,桌面上來不及收起的書,還有沒有插回筆帽的水筆,還有搭堆在椅凳上的校服……這些都能看出來下午時同學們被帶走時的慌亂。
他看著田新空空的桌面上,中午的時候,一直吵吵著減肥的田新,把牛肉都挑給了他,而自己吃了土豆,想到田新在廁所連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還有王曉光吐的整個人都要虛脫了,范劍臣覺得還不如是自己吃了土豆,可自己一個人折騰,不讓兄弟們受苦。他的視線又落在後面的位置,許星冉手指轉著筆,一下一下,眼睛望著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空,可能看出來他心很煩。
許星冉從來沒這麼煩過,聽到文一班有人吐暈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姜多妤,中午她和楊柳幾乎把那土豆全部和飯一起拌著吃了,失控的他幾乎要衝出去,但是沒有中毒反應的同學被趕來的老師立即隔離在教室裡,他只能站在窗邊,看到醫護人員用單架把姜多妤抬上了救護車,整個心都懸了起來,沒事,只能祈禱她沒事。
終於熬到了放學,一些同學商量著一起去醫院,范劍臣招呼著許星冉,兩人一起向外面走,走廊裡,正好看到從文一班走出來的黎戈。
「黎戈,一起去醫院啊!」范劍臣問著黎戈。
黎戈點點頭說:「對啊,現在就準備去呢,一起坐我家的車吧。」
許星冉看了一眼手錶說:「我要先回去幫姥姥把攤收了,一會再去醫院。」現在已經是七點多,姥姥最近不舒服,他不放心她一個人抬那麼多東西,可又是很急迫的想看到姜多妤怎麼樣,表情煩燥出賣了他的內心。
黎戈笑著手搭在他肩膀上說:「沒關係,你先去幫姥姥吧,我先去醫院看看田新他們。」
許星冉點點頭,范劍臣跟著黎戈上了他家的車去醫院,許星冉坐車趕回去幫姥姥收攤,下了37路車,不遠就是他家的乾果車,姥姥已經收拾了一半,等把乾果車推回去時,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姥姥知道姜多妤中毒的事,非常的緊張,催著他快去醫院看看怎麼樣,甚至差點也要和他一起去。許星冉安撫好姥姥就著急地走出家門。走到小區門口,準備打輛出租車, 這時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姜多妤的號。
接通,先傳來姜多妤虛弱的聲音:「星冉……你還來嗎?」聽到她的聲音,許星冉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嗯了一聲問:「黎戈他們到了?」
「嗯,去看田新了,你在哪?」
「我現在就要過去啊,剛幫姥姥收拾完,你怎麼樣?還吐嗎?哪裡不舒服?」許星冉一邊張望著出租車,一邊急切地問著。
電話的那一端,傳來姜多妤笑出聲的氣息:「好多了,不吐了,醫生說過了今晚就沒什麼事了。」
「那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過去。」
「不用買了,看著你,我什麼都吃不下去了?」只要能看到你,比吃什麼好吃的都要開心。
「什麼?我這麼讓你倒胃口嗎?」其實心裡知道她說的意思,但還是裝作誤解她的話。
那邊的姜多妤果然急了,連聲說著:「不,不是啦!」
他拿著手機笑著,姜多妤說等他過來就掛了電話,窩在被子裡做舵鳥狀。
許星冉看到一輛出租車開過來,伸手擺了擺,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姐姐許倩,他接起來:「姐」。
「星冉啊,今晚我回家住,你來會所接我下班吧。」
「姐,晚點行嗎?我要去醫院看同學。」
「我今天和別人串的班,十點就下班,你快過來吧。」許倩急匆匆地說完掛了電話,感覺到姐姐的聲音不對,許青冉不免的擔心起來。
出租車已經停在了他面前,他打開車門坐進去,對司機說:「金水華庭。」
在醫院裡,黎戈按媽媽的囑咐,特意去飲品店買了綠豆汁,拿回來給買還要在醫院住院觀察一天的同學們,其他症狀輕的同學在輸完液後都被接回了家。田新則被後趕來的媽媽給塞進了病房,和王曉光鄰床。
范劍臣幫著王媽媽和田媽媽打著下手伺候著兩位少爺,黎戈留下四瓶綠豆汁給他們,然後拎著最後兩瓶走進了旁邊的病房,楊柳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而姜多妤正在拿著手機發呆,劉書敏在旁邊催著她好好休息,不許看手機書。
姜多妤並沒有看手機書,她是在看著時間,已經九點半了,許星冉還沒有來,大腦裡思忖著他沒有來的原由,手便一直舉著。
「多妤,喝點綠豆汁吧。」黎戈笑著把一瓶綠豆汁遞過去,姜多妤放下手機,接過來。
「黎戈真是細心哦,還知道綠豆解毒。」劉書敏誇著他。
「呵呵,阿姨,這是我媽媽告訴我的。」黎戈禮貌地回答著,喜愛地看他幾眼,劉書敏突然想了起來「我去看看曉光,你幫我照看一下多妤。」
「嗯,好的,阿姨。」
劉書敏走出病房後,從急診觀察室換到普通病房,楊柳和姜多妤一間,這時楊柳已經縮在了被子裡睡得踏實,黎戈直接坐在了姜多妤的床邊,眼睛盯著她的臉上看。
明亮的燈光上,額前的碎發在臉上籠出陰影,俊俏的臉上輪廓分明,黑色的雙眸閃爍,有一種溫柔無聲無息的溢漾開來,被他盯的有點不好意思,姜多妤移開視線,看著窗簾上方說:「那麼看著我幹嘛?」
嘴角上揚起溫柔的角度,黎戈伸出手,把她因為粘在臉側的長髮向上撩起,柔聲說:「你怎麼又出汗了,我幫你擦擦。」轉身要找毛巾。
「不,不,不用啦。」姜多妤偏頭躲著,她的拒絕讓黎戈失意,手尷尬的在半空中停頓一下,又縮了回來。
「黎戈,太晚了,你回家吧。」
「一會阿姨回來我再走。」黎戈說著,眼睛還是直視著她,眼神中似乎有著與平日不同的東西,姜多妤移開視線,有時候,一些初見的端倪,不給予回應,應該不會發展下去,她不確定真的讀懂了他眼神中的涵意,她希望,是自己太過敏感,想的多些。
黎戈眼中流露的情感,像是摻了冰雪的溪流,到心底,寒意乍起。
窗簾上方的縫隙,玻璃的反射可以看到樓下夜色中駛過的車燈,許星冉怎麼還沒有來,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一胡思亂想,便一時也躺不住,姜多妤坐起來,翻開被子要下床,黎戈攔著她問:「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