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懷抱好溫暖,我很喜歡。」虛弱的笑聲中,風月笑將身子又往照影身上靠了靠。
照影眉梢微微顫了顫,知道他又在趁機佔便宜,但抱著他冰寒的身子,她卻怎麼也訓不出口,更不好推開。
她只淡淡道:「每個人的懷抱都很溫暖。」
她還記得小時候,常常依偎在哥哥的懷裡,因為哥哥的懷抱總是很溫暖。
她也喜歡那種溫暖的感覺。
而現在,儘管靠著火堆,懷中卻抱著大冰塊,她冷的有些哆嗦。
「從來未有人抱過我。」風月笑閃爍的目光依稀透著一絲寒意,唇邊卻掛著溫柔的笑,「每一回,被折磨的重傷幾乎要死之時,她也只是冷冷地坐在角落。那時,其實真的很冷,可是,她卻未曾抱過我。」
照影眸光微微一閃,終是無語凝咽。
她同情他,但是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曾有過慈愛的爹娘,所以,她不會瞭解被親娘棄之不顧的感受。
她也不想不負責任地隨口亂給人予安慰。
她不知月姬為何會如此,但她卻知月姬被所信任的愛人欺騙拋棄的痛苦與絕望。
火光映照著他完美的俊臉,讓他本是蒼白的臉也憑添了幾分光彩。
他忽而抬臉看著她笑:「第一次被人如此抱著,原來被抱著會這麼暖和。」
照影心中不由泛起一絲苦澀,只是沉默不語。
「小影子,可還記得我們初見時的情景?」風月笑忽然又輕笑開口,眨眸看著她。
照影微微一怔,清亮的眸子緩緩瞇了起來。
與他的初見——
…………
那時她剛離開哥哥,隻身遊蕩於江湖。
那時她還只是名極為單純的女子。
在路上,她看見了被幾名男子圍住的一名白衣女子。
那名女子貌美若仙,一身白袍如雪一般纖塵不染,衣袍隨風微動,烏黑的長髮飛揚,仿若不食煙火的仙子,出塵脫俗。
她以為,那幾名男子要欺負那白衣女子。
所以,她本能地出手打退了他們。
她笑吟吟地安慰人家莫要害怕,並自告奮勇地要送人回家。
直到入了斷情谷,她才終於知道這名白衣女子不是女子,而是江湖人聞聲色變的魔教教主「閉月」!
而她,則被留在了魔教,成為了落花宮的右使。
…………
如今回想起來,那時的她救的不是「閉月」,倒是那幾名惡徒。
若果「閉月」出手,他們又豈能活命?
而會入魔教,不只是他的強留,也因為她為了離開玉香川,所說的借口便是為他入魔教臥底。
只是,陰錯陽差,她真的入了魔教。
卻也因此,有了之後許許多多的悲傷過往。
她輕輕一笑,笑的雲淡風清:「提那時的事做什麼?」
風月笑看著她,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你當時曾握著我的手,要幫我暖手。」
照影怔了怔,終於憶起。
那時她以為他是女子,自然是無所顧忌地握住了他的手,而他的手也如現在一般冰冷。
「那是第一次有人對我好。」風月笑溫柔地笑了起來。
那時的他,只是覺得有趣,留下她,也不過只是一時興起。
而她,雖知道他的身份,卻依然對他如同初見時那般好。
那時的他,只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直到,她親眼見到他毫不留情地殺死一個人之後,她開始漸漸與他疏離。
直到,他知道她的身份之後,對她亦有了防備之心。
那時的他,心底意外的有一絲涼了。
他有意派她去接近慕容秋白,卻未料她會與慕容秋白相戀。
那時的他,第一次有了怒意。
再派葉非花去,表面相助她,實則只是為了拆散她與慕容秋白。
他曾想,若果她當真背叛他,那麼,他會讓她生不如死!
背叛他的人,從未有過好下場。
然而,葉非花私自揭露了她的魔教身份,讓她「死」於慕容秋白之手,卻是他未曾預料到的。
而如今,為救她更置性命於不顧,更是以前的他從未想到過的。
照影只是淡淡一笑,柔聲道:「你若對每個人都好,大家也會如此對你。」
「我只對小影子好。」他柔聲又笑了起來,垂首在她頸間蹭。
照影瞇眸看著他,微微一挑眉:「看你的樣子,似乎傷好了很多?」竟然還有力氣佔她便宜。
他勾著薄唇,笑的好不愜意:「因為有小影子抱著。」
照影秀眉一擰,直接鬆手推開他:「我看你已經沒事了,不用抱了。」
溫暖的懷抱一離開,身上立時冷了幾分,風月笑虛弱地倚著洞壁,眼底笑意斂了幾分,唇角卻依舊輕揚著:「小影子討厭我呢!」
照影只斜他一眼,懶得理他。
風月笑半瞇著眸子,唇邊勾起一絲淺笑,「我還是比慕容秋白更討厭麼?」
照影面色立時沉下,眼眸微黯,聲音清泠無波,「不要再跟我提起這個名字。」
「你恨他。」風月笑靜靜的看著她,輕輕地一笑。
照影眸光微閃,卻只是沉默不語。
恨?是的,她恨。
在落崖的那一剎那,她對他感情的就全部化為了烙心刺骨的恨!
如今,她大難未死,他日,此恨必將盡數還於他身!
風月笑輕揚著唇看著她,笑的十分愉快:「真好。」
照影不理會他,轉個身,逕自闔目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