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微微一怔,不由失笑:「此話怎講?」
陸少歡瞇起眸子,似笑非笑:「在陸某府中之時,曾不慎聽到照影姑娘與慕容兄的話,似是要跟了慕容兄?」
照影想了想,這才記起在陸府被擄走前的那一夜與慕容秋白在庭園裡所說的話,正是那個時候,慕容秋白許諾會照顧她一生!
她揚唇譏誚地笑看著陸少歡:「陸公子關心的事倒是很多。」
陸少歡卻是唇角噙著笑,靜靜打量著她,眸中泛起一抹戲謔之色,忽而上前一步,伸手攬在了她的腰間,身體緊貼,薄唇中溢出一絲輕輕的歎息:「我只是遺憾為何沒被姑娘瞧上眼,或者……若那夜真與姑娘燕好,姑娘是否便會選陸某了呢?不過,現在應該也不會太遲……」
被他緊緊攬住,照影蹙眉望著面前那俊臉之上玩味的笑意,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混著淡淡清香味的男子氣息,不由也微紅了臉,心不知是因緊張還是羞惱怦怦急跳。
果真還是風流公子!只可惜找錯了對象!
照影揚眉淺笑,靠近他,忽然揮手一掌摑去。
然手腕卻被他輕易地捏住,頓在了半空。
唇角笑容僵住,照影身子與雙手皆被其制住,半分掙脫不得。
卻見他唇角微牽,笑意漸濃,目光從她的面孔滑下,直滑向胸前。
「放手!」照影心中怒火直燒,抬眸憤憤瞪著他。
陸少歡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一手輕輕撫上她的面頰,悠悠道:「今夜也是姑娘自己送上門來,陸某又怎好再拂了姑娘的美意?」
照影本以為他雖算不得君子,卻不至於做出不齒之事,何況方纔還是謙謙有禮的模樣,誰料竟轉眼變成惡狼,當真這般肆意妄為!
緊抿著唇,她微怒叱道:「無恥!這裡是玉城主的府邸,你若膽敢亂來,我便真要叫了!」
誰料話音剛落,喉間卻是被他抬指一點,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竟將她的啞穴點了!
「雖說姑娘叫了也無妨,以我與玉城主的交情,他未必會為難於我,只是擾了好事卻是很無奈,所以只得委屈姑娘了。」
看著他面上那自得而又悠然的笑容,照影只能瞪著他,氣結無語。
本只為證實那一夜之事而來,卻未料假事今夜竟又要成真!
罷罷罷!她本便只是一枚棋子,隨意任人拿捏。沒有記憶,她連自己是誰也不知,更無人會幫她,就算受了委屈她也只能一人忍耐,因為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的臂膀可以讓她依靠!
她也只是普通的女子,悲傷難過的時候也會想哭,但卻仍一直強作歡顏,只是不願被人看見她心中的脆弱。
然而這一刻,濃重的悲哀無法抑止地從深心裡湧上來,儘管緊咬著唇,卻仍阻不住淚水漸漸湧上眼眶,滑落臉龐,終於第一次哭了出來。
忽然被制住的雙手鬆了開來,溫暖的手指輕撫上她的面頰,溫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低柔的聲音輕輕響起:「終於哭出來了麼?」
身子微微一顫,她忿忿抬眼,面前俊逸男子唇角含笑,眼底戲謔與玩味皆憶化作瀲灩春水,竟是從未見過的溫柔。
恍然怔忡之時,他抬手輕輕一點,喉間卡住的聲音又溢出了唇間,變為低啞的哽咽之聲。
強忍下淚聲,她咬唇別開臉,冷冷道:「看我哭你很得意麼?」
陸少歡微微揚唇,淡笑道:「姑娘心中有苦不願說,但若一直如此憋於心中卻也終會積鬱成疾,姑娘性子堅韌,不願在人面前顯現柔弱之面,只是一直強顏歡笑讓人看在眼裡也不覺有些不忍,難過之時哭出來總會好許多。方才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聞言,照影不由怔了怔,他……難道方才只是為了逼她哭出來才故意如此調戲於她?他竟是早已看出她的心底的脆弱?
然而,正如他所說,哭出來後,心底積壓的陰鬱確是消減了不少,一時舒暢了許多,心頭不再那麼酸楚,漸覺溫暖安穩起來。
她眸光漸漸柔和,唇角浮起一抹淺笑,若一朵青蓮開在水中,那般的柔而淡,猶帶一絲清風的涼意,「陸公子有心了。」
陸少歡淡然一笑,抬手又輕輕拭去她面上殘留的淚痕,四目相對之下,眸中皆漾起了一絲會心的笑意,心中似有什麼怦然一動,竟有些許恍惚。
照影下意識地別開臉,移開了目光,淡淡的燭光映照之下,面頰已然悄悄泛起一抹微紅。
陸少歡也收回了手,垂眸看她,目光深不見底,半晌,才輕笑開口道:「夜深了,照影姑娘莫不是真要留宿在陸某房內?」
照影斜他一眼,卻是揚唇笑得暢快:「豈敢叨擾陸公子,我這便回房去了。」
旋身走出屋,月光灑落在她一襲緋衣之上,夜風拂過衣袂,宛若薔薇花般盛開。
陸少歡瞇眸靜靜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唇角不自覺地又微微彎起。
這個如薔薇般的女子,有著清麗脫俗的外表和淺淺的笑容,卻又渾身帶著刺兒,不肯輕易讓人觸碰,如此美麗而又堅強的女子,連他也忍不住想要接近了。